玉顔清影幾乎被描進身後巨大座屏,宛若一方剪影與清新竹影融為一體,組成一副水墨畫卷。
一時間讓人完全忽略掉他存在。
他剛聽雍鳴輝光二人對話,已經想通雍鳴軀體新生緣由。想到這顆妖心未來還要歸還時祺,不由心憂。
不死妖心已被魔氣沾染,縱能成功歸還,估計她亦無法承受,或可因此堕魔。
景希年歲久遠,幾個後輩那點小心思,旁觀的一清二楚,聽到輝光請求,轉頭看向微笙。
語氣溫和同微笙商量:“微笙,為父建議你喝下。”
微笙紫眸凄然,不可置信望向父親:“為什麼?”
語畢驚神劍尖指向輝光後又指向冥神,傷心道:“你們實則同我一樣沉陷其中,有何資格指責我?”
“你們當年為何不喝?”
母親身死萬年,父君空置後宮,時常獨身來雪青院呆坐,睹物思人。以前,微笙厭惡他總神情莫測盯着自己,一看數日,讓人無端心裡發毛。
漫漫時光長河,微笙很長一段時間覺得景希是個瘋子,而自己隻是他思念阿母的一個物件。
雪青院因失其主,顯得蕭瑟死寂,微笙是唯一鮮活。
明白情愛時,方能體會景希萬般縱容,是眷戀,也是補償。
而輝光差點與時祺成婚,依他高傲性子,若是不愛,怎容别人操縱他婚姻。
可大師姐時祺非但不愛他,還為雍鳴而死,如今又嫁給雍鳴為期。
從頭到尾,他就是一個卑微的旁觀者,被迫參與了時祺與雍鳴甜蜜過往。
一如不知何年情起的微笙之于雍鳴。
輝光明明是那個最能體會自己心境之人,卻要親手扼殺這份真心。
他們二人受情折磨,獨守萬年不願忘卻,憑什麼卻要強迫别人,真是虛僞。
景希沉默了。
若是微笙喜歡上尋常人,他或可已勢威逼。偏偏看上雍鳴,他無能為力。
哪怕能拼上此生修為戰勝雍鳴,景希也無法違心拆散一對戀人。
為微笙身體着想,景希繼續說:“執念入骨或許刻骨銘心。但你可能接受他為别人赴死,隕落在你面前?”
“你生心魔或可破解,若你因他隕落失去生志,當如何挽回?”
“未能救下你母親我已經後悔萬年,微笙,我不想失去你母親以後再失去你。”
“我不敢賭。”
微笙被景希一番情真意切言辭說得啞口無言,嗫嚅着,無法回答。
這是微笙第一次明确感受景希情緒,一直以來這位君父總是淡漠的,輕薄的,強大又懶散,不屑過問世事。
理智與修養讓微笙尊重雍鳴選擇。時祺是他摯愛,換作自己,若有一線希望,亦是甘願用自己換取生機。
感情裡,并不舍得冥神未來孤寡。隻是微笙沒有不死心,不能換給方時祺。
遺忘與銘記,微笙不願抉擇。
幹脆耍賴避逃。
将驚神一丢,飛身欲走:“我不喝。”
冥神散開神威兜頭将雪青院罩住,捉住微笙,阻其遁逃,不料被雍鳴一擊擊散。
術法氣力激蕩逸散,四人衣袍迎風獵獵。
其餘三人震驚望向身後不知何時立身在榻雍鳴,滿臉複雜。
他在做什麼?
他什麼意思?
雍鳴為剛剛逾矩朝冥神施禮緻歉。才說:“神君莫要逼他了。”
景希愕然一瞬,很快回神。重新端起界主威儀,平聲道:“治病而已,雍鳴。”
雍鳴是離之子,景希不曾因與魔神恩怨遷怒他,又怎會因微笙之情責怪他。
怪隻怪微笙遲鈍稚氣,倘若早早發現心意,或有與妖神時祺一争之力。
如今二人情感糾葛,牽扯生死,堅如磐石。縱使微笙自賤,他們哪能容下第三人插足。
“情難自禁,墜入愛河,他怎能控制?”
雍鳴輕飄一笑,似無奈似甘願。溫煦嗓音總能讓人很快平靜,他緩緩說:“情非得已。需他自己體會才能勘破此劫。”
雍鳴不認為情是一種病,它是人之一生度化自身必不可少一劫。
為一人,奮不顧身,飛蛾撲火,需要無尚勇氣。
端正勇猛的愛意,是天地間最誠摯堅貞可貴品質。
值得任何人欽佩。
很多生靈,因事因境所累,是生不出愛人之心的。
“你……”微笙聽着更覺委屈,淚眼蒙蒙。秀唇輕顫着,問他:“你怎麼知道那是什麼?”
“我也擅長煉丹制藥。你失魂落魄,心神不甯。當舒肝氣,定腎志,安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