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遊清：“……”

此時此刻，他正躺在李修的床上，蓋着李修的被子，枕着李修的枕頭。

因為枕頭隻有一個，所以他們靠得非常近。

外面實在寒冷難耐，甯遊清不得不承認，和李修睡在一起讓他好受多了。

黑暗之中，李修抓到甯遊清冰冷的手指，他按了按他的指腹，像從未與人如此親密一般，動作生疏。

因為自己一個人睡實在太冷了，甯遊清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對緩解李修的寒冷起不到任何作用。

李修的指節溫暖，觸碰時分了一點溫度給甯遊清。一時之間還沒入睡，甯遊清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來電。”

李修意義不明地“嗯”了一聲，似乎不太在意這件事。

甯遊清：“你喜歡這間學校嗎？”

李修像玩起來了一般，一個一個捏捏甯遊清細瘦的指關節，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喜歡嗎？”

甯遊清很縱容李修，他張開了手，手指分開，方便李修動作。

“我也不知道呢，如果不是爸爸送我們來，我沒想過要出國念書。”

李修：“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出國玩？”

甯遊清一本正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而且要真的申請，我也申不了這麼好的大學。”

兄弟二人對甯禮臣會動用什麼手段心照不宣。李修本來以為甯遊清會欣然接受，畢竟他從小到大一直吵着要出去玩，不想在國内被甯禮臣管着。

不過甯遊清最近确實變了不少。改變了主意也很正常。

“不過，我覺得你可以考慮這所學校。”

甯遊清抱着被子道。

這是英國頂尖的大學，在原書之中，李修原本已經收到了offer，但甯遊清最後去了美國，于是甯禮臣也把李修送往了美國。

雖然李修在美國讀的仍然是名校，但終究不是他自己的選擇。

而對于甯遊清來說，他深知以自己的實力，上這樣的學校實在太誇張。真相大白之後，失去了甯禮臣鈔能力的甯少，在這裡要如何自處？

雖然看上去是一條金光璀璨的路，對甯遊清來說，這是不屬于他的選擇，甯遊清不會納入考慮範圍。

“為什麼？”

“你數學不是很好嗎？老師今天介紹了幾個最好的專業，都很适合你。”

這是一所理科頂尖的學校。

甯遊清知道李修的專業，知道他的事業，知道他未來的一切。如果李修更快走上自己選擇的道路，他可能會脫離原來的故事。

但不知前方如何，命運總充滿變數。

甯遊清不知道少了那些打壓，提前讓李修的人生回歸正軌會如何改變他的未來。在這樣一本三流小說之中，李修成功也并非因為命運中諸多的不公，而是因為他本身足夠優秀。

那些不公，不過是為了讓故事足夠跌宕，僅僅因為如此，李修的整個人生被改變了。

甯遊清很同情李修。

“再說吧。”李修草草結束了話題。

他确實想申請這所學校。在學校裡他和幾個教授聊了聊，李修對他們的名字并不陌生，簡直是如雷貫耳。

如果可以成為他們的學生，李修對自己的大學生活不是沒有期待。

這也意味着，他可以如自己所願，暫時離開甯家生活。

但甯遊清看上去不是很想出國，他也會離開甯遊清。

他一直很想擺脫甯遊清，擺脫甯禮臣為他安排好的人生。

為什麼現在他會為這件事猶豫？

李修不願直面這份不快。他也為自己感情的廉價而感到有些惡心。

甯遊清隻要稍微對你好些，你就變得舍不得了嗎？

明明整個甯家都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沼澤，十幾年如一日地将他淹沒，李修沒有一天覺得呼吸順暢過。

甯遊清睡着了。

他側躺着，手指放松地蜷縮，呼吸平穩。

李修離奇地将手掌貼在甯遊清的頸側。他的皮膚薄薄的，有種稀薄的溫暖，平穩的脈搏在李修的掌心跳動着。

李修虛虛地圈住甯遊清的脖子，想象着用力之後甯遊清感到呼吸不暢的痛苦，想象他流出眼淚，萬分不解。

他不曾嫉妒甯遊清，他隻想過要甯遊清體驗他的痛苦，讓他失去那些純粹的愚蠢和快樂。

甯遊清沒有醒。李修的手離開了他的脖頸，他将甯遊清抱在懷裡，沒有問自己為什麼要這樣。

第二天。

幾個街區的電力恢複了一部分，但他們的公寓還沒有通電。甯遊清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和李修抱在一起，吓得彈了出去。

李修也睜開眼來，看到坐在地闆上的甯遊清。

甯遊清：“早……早上好。”

要不是不合适，他都想和舒管家一樣直呼李少。

李修垂眼看他，道：“不要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