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天都城異變陡生,謊稱瘟疫也是那個術士讓你做的?”
胤仁帝毫不猶豫地就出賣了對方,那個女人就住在他的後宮之中,與他咫尺之遙。胤仁帝也希望有人能處理掉這個不穩定的禍害。
“正是,因為隻有這樣,修士才不會插手此事。”
生老病死,天道輪回。凡人的事,就由凡人自行處理。
若不是那個女人做事太絕,一把火把寂照寺裡逃難的人燒死,這才把鳳池宗引來。
陸淵還想問什麼,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似乎有人在疾呼什麼,鐵甲碰撞的聲音朝屋内傾斜。
他來不及思索,指尖不自覺緊繃,“那幅畫在哪?”
胤仁帝自然不願意把東西堂皇交出去,他隻是猶豫了片刻,陸淵就已經能聽到外面具體再喊什麼話了。
“刺客!有刺客!”
“保護陛下!”
“護駕——”
嘈雜的聲音緊密地湧來這個方向。
陸淵暗道聲不好,今夜竟是多事之秋。他煩躁地吐出一口氣,欺身向前,帶起一陣室内血腥味的風。
“三。”兇狠的力道,隻需要輕輕一捏,胤仁帝的頸骨就會在陸淵手掌下斷裂。
“二。”一如之前冷漠的口吻,眼底是清晰的警告。
“……一。”
陸淵那毫不遮掩的殺意,驚起胤仁帝心中的驚天巨浪,他閉上眼睛,大聲喊道:“在永甯殿!就在那個皇後所居的宮殿!”
皇後天天守着自己命一樣,和那幅畫形影不離。
“多謝。”陸淵很是大度的松開手,低沉的聲音像免死令清晰地傳到胤仁帝耳朵裡。
陸淵擡手一揮,靈力自他手上浮現,逐漸變成一隻有着白霧邊框的小鳥,被風一刮就像要散了形。他托起小鳥輕聲道:“把位置告訴他,去吧——”
隻聽得這空有流雲形狀的鳥兒,居然也能發出振翅之聲,胤仁帝先是愕然,随即簡直是氣得發抖。
他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幫手,宮内的戒備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他馬上就氣不出來了。
有什麼莫測難言的氣息逼近過來,在這間院落停駐片刻像在觀察什麼,随後急速掠向永甯殿。
當在那道氣息在室内的穿過時,胤仁帝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而陸淵沒感受到一樣,依舊眉眼冷峻,但聲音卻溫和下來,不知道在跟誰說:“我沒事。”
胤仁帝這時候才覺得陸淵的臉色稍緩,門口的禁衛已井然而列,但介于屋内并未有什麼怪動靜,他們一時也在糾結到底該不該直接闖入,會不會影響仙師救治太子。
沒人敢承擔責任,所有人都打着小算盤。
陸淵冷靜地掃了一眼屋外:“你應當知道,不對凡人動手是出于天道保護,但若是你先出手,那便有了因果。”
畢竟天道也不能毫無道理地讓人被動挨打。
胤仁帝咬着牙,眼前這個人他是看出來了,之前就算是頂着天罰他也敢動手,遑論現在。
他并未出聲,卻感到身形不穩,晃晃悠悠地就要委頓在地。
“你!”胤仁帝怒喝一聲,但看到是陸淵同樣疑惑的眼神。
不對勁。
胤仁帝心裡一咯噔。
遠處還有什麼東西轟隆作響。
不是陸淵,而是地表在顫動!
陸淵歪頭看向震感傳來的方向,“那是哪裡?”
胤仁帝勉強扶着房柱站直了,眼角的細紋抖了一下,“是永甯殿的方向……”
電光火石之間,陸淵暗罵一聲,他直朝着永甯殿的方向掠去。
門口的禁軍被室内洩出的靈力沖得亂作一團。
終于太監總管連滾帶爬地沖了進去,哭喪着喊道:“陛下!陛下你沒事吧!”
胤仁帝臉色黑如鍋底,恨不得一腳踹過去,嘴裡惡狠狠地罵道:“你怎麼不等朕死了再問!”
夜色中,陸淵依稀看見有一個人影朝着他奔來。
——宮中侍女的打扮,圓眼圓臉,上身穿着統一制式的短襖,身子骨看起來比一般的小丫頭硬朗多了。
最重要的是,看起來極其眼熟。
兩人在半空中擦肩而過,對方身後還有着浩浩蕩蕩的星火點點,那是一群躍動的火把。
沈循安的表情像吞了個雞蛋,幾個大字寫在他的眼裡:你在這裡面幹什麼?!
陸淵:……
你這個傻小子大半夜又在這搞什麼!
被人當成刺客,整個宮内都亂成一鍋粥。
兩個人跟被鬼追一樣,匆匆打個了照面,一句話來不及說,相互之間已是拉開百尺的距離。
永甯殿上空憑空裂出幾道閃電,在冬日裡很是不常見。
陸淵微微喘息着,他望着陵川渡,“怎麼回事?”
陵川渡不假思索地将一幅卷軸遞給他,“快走。”
他的神識探入殿内的時候,看見了那個容顔已經不再的皇後,神神叨叨地抱着畫卷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