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老楊一臉晦氣,邁着沉重的步伐從街面走過,牛大叫了他好幾聲都沒答應。
這是怎麼了?
屠青搬了把小凳過來,邊嗑瓜子邊告訴路蘊。
“還記得三個多月前的女将軍不?哦,不對,這會兒,該叫人女帝了。”
“知道。”路蘊點頭。
深夜十二雜貨鋪扣門,是路蘊送她重回現世。
屠青一拍手,“那天架勢你也見着了,老楊客棧被砸了個稀巴爛,修了三個月,這會兒不是還沒修好嗎?”
“沒修好繼續修呗。”路蘊進店裡端來一盤泡椒脆筍,吃的嘎嘎響。
“喲,你的小筍泡好啦。”聞到酸辣味,屠青眉頭一挑,這味道,聞着都香。
路蘊順勢把盤子遞過去一點,屠青放下手裡的瓜子,和路蘊一起嘎嘎啃筍。
“修了三個月,不是沒錢了嗎?老楊回家找親戚借,可他家親戚,那叫一個扣門,一毛不拔,所以啊,人難受着呢。”
路蘊:“不對啊,老楊開了那麼多年客棧,就一點積蓄都沒?”
屠青道:“他開銷不小啊。這回店裡給砸的稀爛,收拾起來說是重新再開一家都不為過,連牆皮都刷了。”
“要說女帝也是缺大德,打架非得跑人家家裡打,打完還不給賠償。登基這麼久,朝廷也不說來點補貼,好歹把人家客棧重新收拾起來嘛。”
一條街很窄,說話間,屠青已經在他的食肆和雜貨鋪之間跑了兩個來回,端來兩碗粥。
小筍配粥,擱雜貨鋪吃個早飯。
屠青:“不過老楊估計會找縣令要個說法,畢竟是朝廷給他折騰出來的破事,找衙門要點銀子,不過分。”
“咳咳”
聞言,路蘊被嗆了一下。泡椒腌制的小筍辣味刮着嗓子,眼淚瞬間出來。
“你說老楊打算找縣令要銀子修他的客棧?”她聲音拔高,匪夷所思。
屠青一愣,不明白她反應為何如此大。
“當然,朝廷搞出來的事情,自然要朝廷收拾。不然我們留縣令在這裡作甚?”
路蘊心猛地一跳,垂下眸子,把臉埋進飯碗。
剛才他說,他們留下縣令。
縣令是因他們同意,才能留下來。
半上午的時候,侯九巡街路過,加入了屠青的八卦場子,主動活躍氛圍,給樂子事業添磚加瓦。
牛大手裡的鐵器敲的铛铛響,侯九先是給他打了個招呼,随手抓了把瓜子問屠青,“他這是又做什麼玩意兒呢?”
屠青:“哦,某個懲惡揚善的門派叫他打一柄劍,你自己看嘛,這又不是暗器,隻是把兵器,形狀都出來了。”
聽到屠青的描述,路蘊嘴角一抽。
牛大在江湖中聲望頗高,各色人馬都會來找他下單子做兵器。屠青對正派和邪派的稱呼總是格外精準。
正派:多管閑事的門派、懲惡揚善的門派、沒事找事的門派。
邪派:一群癫子的門派、專愛殺人的門派、到處打架的門派。
當然,他們還有個共同的稱呼:給錢大方的門派。
果不其然,侯九下一秒開始啧啧啧,“論有錢還得是牛大,你說說,有門手藝多掙錢呐。”
二人好生羨慕了牛大一番,屠青讓侯九說說女帝的後續。
畢竟侯九是捕快,好歹算半個朝廷裡的人,消息比他們靈通。
一說到這個,侯九樂不可支,“我告訴你們啊,當時正上朝呢,可熱鬧了。”
他笑的眯起眼睛,隻留一條縫,“龍椅上坐着皇帝,右邊還有一把鳳椅,皇後也擱哪兒坐着。亓亥一見到鳳椅,直接破防了。”
他一拍手,講到興起處,“亓亥才是幫忙打江山的人,鳳椅被個小賤人坐了去,那還了得,當場怒發沖冠,直接給了皇帝一拳頭。”
“你們想想,她的一拳頭,多吓人啊!一拳把皇帝打的暈倒在地,根本起不來了。”
“想不到吧,有時候搶皇位,和咱罵街打架也沒區别,隻是換了個地方而已。她左勾拳打暈皇帝,右踢腳直接踹下皇後,然後在朝堂上,把反對她的大臣一頓暴打,然後,嘿!”
他一拍桌子,敲着碗,“皇帝就這麼換人了!”
說的激動,“知道嗎?以前的皇帝和皇後娘娘,現下就在罪城裡服役嘞,圍觀的人可多了,我老侯也打算找機會過去瞅兩眼。”
屠青興奮,“老侯老侯,帶上我一起,我也想看。”
牛大也樂呵呵從鋪子裡伸出腦袋,“我也去,這樣也算把全部的大人物都見過了。”
侯九一口應下,“沒問題,大家都去,街坊四鄰,咱們一起看熱鬧。”
侯九說話算話,尋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牛大主動貢獻一輛牛車,把四人拉到罪城。
路蘊擡頭看天,“天氣真好。”
連續炎熱數日,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炙熱滾燙的氣流沖上來,差點沒把人活活烤幹的季節,在他們準備出門的這天,恰好涼快下來。
是誰幹的?
路蘊低頭淺笑,許是河裡的老船夫龍一吧。
從來沒到過罪城的一群人,熟門熟路找到皇帝之處,他們對這裡,熟悉的過分了。
帝後二人在罪城明顯被欺負,城内的犯人沒一個好相與,冷嘲熱諷不過尋常,更多時候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