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雖因獨子過于頑劣頭痛不已,但到底還是思念,學院課程結束不久便将人叫回了逐望,莫缇耶反倒不太樂意,他在禀賦過得比原先備受拘束的生活不知道自在多少。
莫缇耶不情不願地收拾好東西,等得煩悶,卡納恩有事耽擱,晚些才能過來。
他聽到腳步聲靠近時渾不在意地瞥去一眼,随口問道:“不是說還要一段時間嗎?”
話音戛然而止,顫動的瞳孔裡血色濺落。
鮮血濺落到來人的面頰上,她擡指漫不經心地擦去,俯身難得好心地為他合起雙目。多洛塔回身時神情冰冷又漠然,她望向正熱切注視着她的卡納恩,猩紅液體從指尖滴落。
金發女性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現場的血腥場景上面,她甚至看都沒看地上的莫缇耶一眼,隻是笑着,“大人。”
她看出來了。
多洛塔的半邊面龐被不知名的陰影籠罩,仿佛将要融入其中,看不明晰。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莫名,辨認不出蘊含的情感:“你不問我原因嗎?”
她殺了納萊赫衆星捧月的繼承人,卡納恩卻沒有絲毫要追問的打算。
“因為這是您的意願。”
卡納恩的話真心實意。
她隐約猜測到守夜真正想做的恐怕并不簡單,作為薩家族的現任家主她需要肩負起責任,同為卡納恩她依舊會義無反顧地追随。她可以用死避免牽連家族,但絕不選擇背棄。
“聯邦的舊體系也該推翻了,高層不如換批人,我會把他們拉下馬一個不剩。”多洛塔擡手觸及卡納恩的側臉,鮮血染紅了新雪,她終于愉悅笑起,現在她們都一樣了。
“即使如此你也要跟随我嗎?”
她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複,多洛塔替她抹去面頰沾到的血痕,動作溫柔,聲線也是柔和的:“去檢視院,把這個消息送給他們。”
這可是個惡心帝都的好機會,一個殺了執行樓部長、攪亂厄流局勢的掠奪者,最後卻被檢視院撿去了審判塔。
讓他們既不能折磨恨得牙癢癢的兇手,又不能将人掌控在手中任憑驅使。
多洛塔給地上涼透的莫缇耶拍了幾張照片,用在檔案注冊的賬戶直接發給納萊赫的那位,一點掩飾都沒做,嚣張得很。
“要不要處理一下現場?”良心未泯的觀測者倒是有些可憐莫缇耶。
多洛塔:“你說的啊。”
“啪”一下,火焰高高燃起把屍體收得一幹二淨,連同室内一齊點燃,燒得什麼也沒剩下。
觀測者:“……”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誰能想得到你直接給人火化了!!
“真去檢視院?”觀測者遲疑片刻,還是沒忍住勸,“審判塔和其他監獄不一樣你又不是不清楚,一旦戴上抑制環就無法使用異能,裡面還都是高危通緝犯,活着都是萬幸更别提出來。”
“你也說了抑制環是用來削弱覺醒者的,那可不包括詭異啊。”
“什麼意思……?”
“你仔細看看。”
陰影盤踞身下如同黑色顔料潑灑而成的恐怖畫作,她手中握着熟悉的長柄傘,黑水像隻餍足的怪物沿着傘骨緩緩爬下,觀測者一時有些驚疑不定,“怎麼會有詭異的氣息?”
這是烏洛斯的能力。
他是在未覺醒時進行的改造實驗,隻有半邊與詭異融合之後擁有的能力。
多洛塔與烏洛斯共享生命,也包含能力。
她笑得促狹,“一切可說不準。”
觀測者:……他突然有點擔心審判塔那幫即将大難臨頭的重刑犯了。
“人來了。”
濃霧毫無征兆地蔓延開來,直至填滿整座别墅,寒意刺骨仿佛要凍結所有氣息,她轉身間裙擺飛揚勾出優美弧度,掌心裡隐約有銀白的光在閃爍——是莫缇耶的傳承戒指。
拾起花紋繁複的戒指細心觀賞,斑斓的光折射于眼底,一片潋滟。她似笑非笑,嗓音遲緩地詢問觀測者:“知道我為什麼要殺納萊赫嗎?”
觀測者沒有回話,隻是洗耳恭聽。
“納萊赫家族可不隻是參與了那場混戰。”她輕輕挑起清秀眉梢,擡眼對上那人目光時唇邊的笑意徹底淡了下去,帶出幾分戾氣。
“誰讓他們非要幫巴本斯肯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