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韻呐,不瞞你說,我跟你嬸子就是想問問你今後什麼安排?你年輕,你現在才24歲,我們也不會說你就得給王禮守着。可是,”三叔在堂屋裡踱步,眼神看着這個沒咋接觸的侄媳婦,“你婆婆和兩個小的,今後什麼安排,我們也得替她們考慮考慮,你說是吧?”
宋明韻心裡有點想笑,要不是說三叔是個人才呢。
瞅瞅人家,隻字不提撫恤金的事兒,隻說出發點是為了婆婆和娃好。
誰聽了不得迷糊,覺着這可真是個好人。
要不是有前世記憶在,還真能被唬住喽。
愛面子的人明面上好打發。
宋明韻聞言,眼神不跟人對視,好像心虛似的,還歎了口氣,“三叔啊,我也不妨說,我的确動過改嫁的心思”。
宋明韻話到這兒,停頓了幾秒,果然看到三嬸臉上掩不住的喜。
她抿嘴,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但最近我也想的差不多了,王禮對我很好,婆婆對我也很好。我還有兩個閨女,我沒辦法丢下她們。我不改嫁,我有工作,婆婆養老我來,雖然可能苦了點,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宋明韻目光熱切真摯,“三叔三嬸,各位堂哥堂弟,真是謝謝你們還這麼為我們家着想。”
宋明韻心說,她這番話說得自己打算當個辛勤付出的老黃牛一樣。不過效果嘛,她掃視了屋裡一眼,挺不錯的。
“那怎麼行,”三嬸一下就瞪大了眼。
“三嬸您說啥”,宋明韻裝作沒聽清,得到個“沒啥”的回複。
而三叔自诩有文化,也愛面子。
聽了這番話,當即就說“那就好,那就好。既然這樣我也算是放心了。”
又跟明韻婆婆說了句“有什麼事兒來找我跟大哥,能幫的我們就幫了。”
不過宋明韻知道這就是面子話說的好,到辦事時候,這不行那不行,這都是上輩子的親身經曆啊。
明韻看到三叔朝三嬸使了個眼色。
她找了個借口支開沒說幾句話的婆婆,“媽,咱家鍋好像開了”。
宋明韻婆婆立刻起身,“我去看看”。
屋裡剩下宋明韻和三叔一家人,宋明韻聽到三嬸說,“明韻啊,你跟二嫂日子不好過吧。”
她抽了抽嘴角,會不會說話啊,“三嬸,你有話直說吧,我們這關系……”你心裡沒數嘛。
“那你三嬸我直說了,你家王禮的工作現在沒人接吧。你家閨女小,就是大點兒當公安也不合适,你看你堂弟怎麼樣?雖然初中畢業,但你看這身高,他當時跟小禮的關系很好的。”三嬸一副幫了你們大忙的樣子,讓人感覺腦子都嗡嗡。
“這工作三嬸打算給多少錢呢?”宋明韻真誠發問。
“都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給什麼錢?說錢就見外了不是。”三嬸沒有任何不好意思,臉上的褶子要笑出花來。
宋明韻都不怎麼生氣。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多大臉啊!怎麼就這麼理所當然呢!很難想這什麼腦回路啊,她憑什麼把工作給一個鬧掰了的親戚家小孩。又離譜又有病的。
“三叔,你覺着呢?”宋明韻看向往後退、隻等着三嬸沖向前的三叔。
宋明韻懶得多費口舌,面對三觀不正的愛占便宜的,沒必要玩你好我好大家好。
沒意思,還是速戰速決比較好,無理也要攪合三分的人,少來沾邊!
她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對着老太太,“三嬸,不勞您說,這工作我婆婆是能接的,王禮上司看我們家情況,給我們調換了工作,但就是我家不能接,也沒有不給錢就給鬧掰了親戚工作的說法。咱倆家什麼關系,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呢?擱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宋明韻停下話頭,拿着熱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一口,又看向在後邊裝沒事人的三叔,“我看三叔份兒上給你面子。可我家這錢您别惦記,我家這工作恁想都别想。給外人,不可能!”
“诶诶,宋明韻,你出息了,怎麼說話的這是!王禮在這兒,他也不能這麼着跟我說話……忘了本的小娼婦,老娘給你幾分面,你倒是蹬鼻子上臉**。”三嬸嘴裡不幹淨,手上動作也不停,氣急敗壞,一個耳刮子就要扇上來。
宋明韻眼神發冷,起身躲開,下意識地反擊。
她自認力氣不大,但三嬸直接就是熟練地往地上一坐,罵罵咧咧。
宋明韻就當聽蒼蠅嗡嗡,又坐下來,時不時呷一口水。
“三嬸啊,你也别擱我家罵了。三叔,你就任由三嬸這麼欺負我們家是嗎?咱明人不說暗話,打今天起,你們要是來家蹭口水,我們也不是缺這一口水的人。可要是奔着錢跟工作來,王禮的同事那也不是吃幹飯的。我管不住你家人往我家來,那我就隻能報公安了。”
“到時候我要是嘴瓢說點兒什麼,那……鬧事兒的人怎麼着我可就不好說了”,宋明韻面上還是笑,“我這幾個堂兄弟也一樣,你現在要是動我跟我家東西一下,隻要沒打死我,後果怎麼着可不好說。就是不知道你們要不要試試!”
地上小聲咒罵的老太太露出來一點怯,宋明韻趁熱打鐵,“三叔三嬸,我家該送客了。各位堂兄弟,我們這次招待不周。要是下次也來得這麼突然,我們就隻能好好‘招待’一下”。
宋明韻着重強調了“招待”這個詞。
王禮三叔沉着臉站起身,“你們家這話說的硬氣,最好是永遠也别求到我們家身上。”
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自然不會,勞三叔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