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目标不算清晰，秦商距離樹三步時，一半異能已經脫手而出，細小的土錐在樹冠上空交織成密密的大網。

另一半異能，則是盡可能的，向樹冠中起飛的不明黑影撞過去，而秦商正挂在這半邊異能上。

黑影差點從上方飛出樹冠，但又被空中盤旋着向内壓縮的土錐吓了一跳，倒飛回樹冠中部。

半邊異能飛的不準，秦商稍稍松手，原本适宜飛行的圓盤型似流水一般，眨眼間化成匕首，在秦商的下一次用力中插進樹幹。

而秦商本人則借力順勢一跳，準确掐住了黑影的脖子。

“等你很久了。”

從空中下墜時，秦商對着手裡的紅眼烏鴉咧開一個笑容。

“……一隻烏鴉？”

*

為了看樂子，紅眼烏鴉跟蹤秦商一行很久。

虎君的領地比岷山中其他妖鬼都要大的多，在穿越第七天、手中的異能徹底盤好之前，秦商沒有與虎君硬來的打算。

直接橫穿領地實在太有挑釁意味了，所以從穿越第五天晚上、第一次到達土丘開始，一人二狼貼着虎君的領地邊緣，摸索着曲折前行。

山地本就難行，妖鬼的領地也不是橫平豎直，好不容易找到商道，可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沿着商道走了一段，又碰上大霧。

這時候已經是秦商穿越的第十天。

第一團異能盤完，散發着微光的灰白色珠子在手心滾了一圈，而作為最後底牌的圓盤已經修補好。

新盤成的異能化為一把小匕首挂在腰上，手不停地從地上又抓起一把泥土。

今天晚上過去，第二團泥土也會初步盤成異能。

這是秦商今天面對本地人商隊絲毫沒有退步的底氣。

也是她向初次暴露的跟蹤者動手的信心所在。

但她其實沒想到一次就能成功。

漆黑的大鳥在手中撲棱着掙紮，羽毛嘩啦啦往下掉。

秦商注意到，部分掉落的羽毛似乎不是實體，在飄落一段距離後如同幻影一樣消散了。

這烏鴉毫無疑問有特殊能力。

目光微沉，秦商手攥的更緊，除了下半截身體，從拇指食指中探出來的隻有鳥喙和半個腦袋。

同時另一隻手将沒盤完的泥土掏出來，延展成三個粗大的圓環拷在了烏鴉身上。

一個鎖住雙腳，一個緊貼着翅膀根，還有一個扣在了脖子上。

分量不輕的土環一上身，烏鴉掙紮的力度都變弱了。

秦商這才稍微松了松手，給差點被掐死的大鳥呼吸和說話的餘地。

“咱不搶獵物！不搶獵物！”

紅眼烏鴉很聰明，剛能叫出聲，就先把食物有關的嫌疑解釋清楚。

畢竟按照它跟蹤這五六天的時間來看，面前的妖鬼确實忒能吃，還葷素不忌。

獸類都有護食的本能，這麼能吃的妖鬼對食物肯定更看重。

先把搶食的可能性排除，它被殺的幾率才會小一點。

“咱隻是等一點您吃完的腐肉，骨頭渣子也行……”

第二句話就是解釋出現在這的原因，順便放低姿态。

食腐鳥等在大型獸類獵場周圍是很經常的事，排除自己對面前妖鬼不懷好意的嫌疑；

腐肉和骨頭渣比起鮮肉差遠了，還要等“您吃完”，從食物和進食順序兩個層面表明，我等級在您之下，順便求饒。

秦商下意識想說，她不留腐肉……腐肉和骨頭不也是搶她的獵物嗎？！

腳邊蹲坐的小黑，“嗷”的一聲先吠叫出來。

“腐肉和骨頭是我們……第二等級狼的！”

手裡大黑鳥還在吱吱嘎嘎，一邊怪叫一邊撲棱着掉毛。

腳下兩隻小狼覺得被搶食，上蹿下跳對着黑鳥龇牙。

場面有點吵，以至于秦商第一反應，是本着幾天的戰（工）友（具）情先低頭看了小狼們一眼。

頭狼示意，群狼閉嘴。

之後秦商才意識到其他的問題。

“等——我能聽懂烏鴉說話？”

雖然已經上了三個“土箍”，可為了防止烏鴉的特殊能力，秦商的手并沒有從它脖子上拿下來。

一驚之下，手攥的更緊。

烏鴉兩隻紅眼外突，窒息感讓它再也叫不出來，小腦袋中隻剩下“要死了、要死了”在不斷循環。

手中掙紮的力道逐漸減弱，秦商終于回過神來松了松手。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她眼睛發亮，面色興奮的将烏鴉提到眼前搖晃。

烏鴉的嘎嘎叫聲和小狼的嗚嗚聲完全不同，為什麼自己卻都能聽得懂？

——難道她真正帶的翻譯是……

“什麼叫‘聽懂烏鴉’說話！

你都跟狼說話了，還歧視咱？！

獸語是共通的！咱是最聰明的烏鴉！”

大概是腦袋缺氧了吧，紅眼烏鴉緩過氣來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對捏着自己小命的秦商憤怒大叫。

秦商的眼睛越來越亮，笑容越來越大，露出一口鋒利的白牙。

烏鴉對着血盆大口，叫聲越來越弱，逐漸的縮成一團不吭聲了。

秦商面目和藹的與它對視。

“來，解釋一下，獸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