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霍诤行說話陰陽怪氣,原本計劃的優雅包間小烤肉替換為路邊攤小燒烤。還能請他吃飯,阮岘都為自己的善良感動。
坐在油膩膩的塑料闆凳上等了二十多分鐘,老闆終于遞過來打包好的烤串。阮岘慢慢悠悠地拎着烤串走向路邊,坐進車裡。
“擦手。”霍诤行丢過來一包酒精濕巾。
阮岘哼了聲,擦完後把髒濕巾丢到儀表台上,抱着胳膊不說話。
他算是發現了,什麼遠香近臭都是騙人的鬼話,之前同居的時候,霍诤行對他百依百順,現在分開住,也不能經常見面,感情自然是淡了,霍诤行連跟他好好說話都做不到了。
想到那串“6”,阮岘就想把它的頭掰過來,變成“9”。
車停在畫室樓下,阮岘走在前面,霍诤行戴着口罩和墨鏡跟在後面,手裡提溜着烤串。
他還是第一次來阮岘的宿舍,之前沒機會,這次是因為他的身份不适合在路邊攤抛頭露面,阮岘不得已才帶他過來。
霍诤行随阮岘進入電梯,又出電梯,看他拿鑰匙開門,然後彎腰邁進房門。
宿舍很小,一眼就能看清布局,阮岘去洗手,也不招呼他,霍诤行将烤串放在茶幾上,也去洗手。
洗手間就那麼大,霍诤行一進來,空氣都跟着緊張。阮岘沒好氣地洗完手,把水往他臉上一彈,“走開,别擋路。”
霍诤行眨掉睫毛上的水珠,好脾氣地笑了笑,讓開了。
這會兒裝什麼好人。阮岘把三根手指往下一彎,比劃出個“6”來,嘴巴裡喋喋不休:“6666666666……”
他不聽話的樣子委實可愛又煩人,霍诤行把他往洗手台上一按,用力堵住那罪惡的發源地。
心情不爽,接吻接得火氣十足,阮岘咬住霍诤行的舌頭,聽到他倒抽一口氣,這才松開牙齒。
這一下極狠,血漬被阮岘縮回來的舌頭帶到嘴唇上,霍诤行用力擦掉他嘴唇上的猩紅,勾着唇角,“解氣了?”
阮岘彎着眉毛說:“烤串是特辣。”
為了自己的舌頭能稍微安生點兒,霍诤行去冰箱裡翻找,找到兩罐冰啤酒。
“平時也喝酒?”霍诤行不知道他在宿舍如何生活,左右打量,露出擔憂和不滿。
阮岘本想說是啊,我下了課就是酒鬼,話到嘴邊卻是:“左岸送我的。”
霍诤行的眉頭松開又皺起,阮岘不知道他又怎麼不爽了,搶過一罐啤酒,打開,灌了兩口。
小攤老闆偷工減料,特辣也隻是稍微辣嘴,霍诤行撿着辣椒少的吃了兩串,隔着茶幾,看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阮岘,“缺張餐桌。”
“地方太小,買了也沒地方放。”阮岘感覺啤酒有些上頭,舉起易拉罐,臊眉耷眼,“後天我就要接手藝考生了。”
“好事。”霍诤行用自己的酒撞了他的,發出沉悶的一聲響,“祝賀我們阮老師。”
“屁。”阮岘猛喝兩口,砰的放下啤酒罐,豔紅的嘴唇一開一合,“我算哪門子老師,連學曆都沒有。”
“學曆不代表能力,别亂想。”霍诤行看他托着下巴愁得不行,沉默一瞬,坦誠道:“我也隻上完高中,為了探險,沒讀大學。”
“哈?”阮岘驚掉下巴,“咱們兩個人竟然湊不出一張大學畢業證?”
霍诤行重複道:“學曆不代表能力。”
“那是那是。”阮岘撓撓臉頰,面皮發燙,“為了探險麼……”他如同被人在腦門上敲了一記,懵懵的,“我好像又耽誤你了。”
然後就真的挨了一記爆栗,疼得他腦子清醒不少。
霍诤行坐在白熾燈光下,容不得他露出一絲一毫的灰暗,“确定要跟我一筆一筆算清楚嗎?我先聲明,最開始選擇探險,純粹是因為我喜歡。”
阮岘揉額頭的手垂了下去,并沒有高興多少,“哦,那是我自作多情。”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會笑的,霍诤行感受着舌頭上的傷口,澀澀的痛,如同阮岘給他的反饋。
氣氛太過沉悶,阮岘意識到自己不讨喜,收起被酒精激發出的怪異情緒,嘀嘀咕咕:“保險起見,你要不回學校讀個書吧,人家左老闆都是碩士呢,我跟你說,湯帥都改邪歸正了,何麗麗還跟我誇他來着,還有謝欣,你知道謝欣嗎,那小姑娘……”
燈突然滅掉,室内一片黑暗,城市裡沒有星光,上弦月照不亮這一扇窗。
阮岘卡頓,舉着烤串,傻乎乎的,“停電了嗎?”
“沒停,我關的。”霍诤行說。
阮岘一直悶頭說話,沒看到他起身關燈,聞言松了口氣,卻又猛地提起一口氣,“你關燈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