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檐發着愣,隻滑開手機鎖屏又看了一眼。
聚會的時間定在明晚。
***
戚檐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叫做“薛吉祥”的飯館前的了。
打車還是自己開車?
忘了,總之這些都不重要。
或許是經年困苦的日子在他身上燙了疤,他到了飯館卻不急着進門,隻停在外頭整理自個兒的衣裝。他那群老友恰好臨窗而坐,叫他一側眸便能瞧着。
那群人沒注意到外頭有一雙窺探的眼睛,戚檐卻是把他們的一舉一動全裝進了眼底。
——他們沒等他,這會兒已經動筷了。
吵吵鬧鬧,一掌高的啤酒杯碰在一塊兒,清脆的聲響灌進人的耳朵,吵得人發暈。火鍋翻滾着,飄出的熱氣都快将他們的臉統統蒙上了。
約好一塊兒吃飯的,怎麼沒等他?
戚檐默默瞧着,雖說不上生氣,心裡頭卻難免有些郁悶,便兀自點了支煙到館子旁邊的小巷裡抽。
他娴熟地吞雲吐霧,隻還擡着腦袋瞧那被烏雲遮得嚴實的天,喃喃自語:“一會兒又要下雨,剛才出門時把水桶倒了沒?”
嗐,淹了就淹了吧。
真煩。
巷子裡還有一抹煙頭的火星在閃,戚檐沒去看,去為了一個人生過客浪費自個兒扭頭的力氣,太不值。可他最讨厭吵,那人的吐霧聲不小,叫他終于難耐地轉頭去看。
煙頭落地,四目相對,面上卻不約而同地顯露出震悚的神情。
“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他驚恐地對那人說。
那人也驚恐地對他說。
腦袋嗡嗡,耳鳴作亂,戚檐什麼都聽不清,就連視野也逐漸變得模糊不堪。他煙沒抽完,還夾在指尖,料想是自個兒一時精神錯亂,也舍不得丢了那還沒抽到一半的煙。
他倚住巷牆直喘氣,要叫自己清醒些,巷深處卻忽地傳來舊時收音機裡時常聽着的尖細嗓音:
“照鏡子,照鏡子,死人相撞如照鏡——照鏡子,照鏡……”
詭異的調子終于逼得他踩滅煙頭,慌忙往巷外跑去。好在沒有什麼東西抓住他的腳踝,他推開玻璃門沖進飯館裡也不過幾分鐘的事兒。
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先聽得好友一聲又一聲喟歎:
“戚檐和文侪那倆臭小子還那麼年輕!”
“怎麼就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