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世界停留時間即将到達上限,是否立即脫離劇本世界?”
熟悉的提示音響在耳邊,沉寂了許久的系統再度複蘇。
清月手指落在床頭的開關上,準備入睡,提示來得剛剛好。
“我如果選擇脫離,這邊的時間會繼續嗎?”
清月口中這麼問着,卻也沒指望系統給予回複,畢竟他從AI變智障已經有段時間,但意外的是,系統回複了:“宿主脫離劇本世界,其時間會一直處于靜止狀态。”
女生沉默不語。
在她來到世界的第一天,系統就被未知力量入侵,喪失溝通能力,之後更是不止一次出現過亂碼。進入劇本世界後,更是連提示音都消失,此刻卻能夠毫無障礙的與她交流。
清月得出結論:“你不是系統。”
房間徹底陷入靜默。
過了好一會兒,系統提示音再次響了起來:“劇本世界停留時間即将到達上限,是否立即脫離劇本世界?”
“藏頭露尾有意思嗎?”
清月雙手環胸,好不容易逮住對方的尾巴,怎麼可能讓對方跑了。
聯想到對方一直讓她前往裡橫濱,心中有了計量:“你和裡橫濱有什麼聯系?”
等一下,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她也顧不得催促未知回答,努力去思索。太宰治,這個名字她似乎聽過,在同學的某則作文素材裡面,應當是日本一位頗為有名的作家。
作家。
橫濱。
劇作家。
改寫命運。
故事是如何出現的?一位創作者腦子裡先是萌發故事的雛形,然後他可以通過口述又或者落實在紙張上,科技發展,還可以通過電子媒介保存。
現實世界是由許多動漫作品綜合形成,這個可以肯定,那麼“這位”……
清月對“這位”有了一點看法。
她繼續追問:“你是什麼?某位作家?又或是覺醒了意識的,類似神筆馬良的筆,又或是是故事的載體,一本書嗎?”
“劇本世界停留時間已到達上限,宿主将在三秒後自動脫離劇本世界。”
躺在床上的銀發少女陡然睜開眼睛。
她側頭看向窗戶的位置,天際晨光突破黑暗的封鎖,一縷調皮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探出頭。
清月眨了眨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摸過一旁的手機查看時間。
劇本世界過去一個星期多,現實世界竟不過一個晚上。
真是神奇的力量。
她與這力量的主人不歡而散,最後更是直接把她扔出劇本世界,是因為她猜到了“它”的身份嗎?
還挺小氣。
一陣倦意襲來,清月擡手打了個哈欠。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在劇本世界連軸轉了一天一夜,本應該好好休息,現在卻不得不出門上學。
當了一個多星期的輕松自由的警校生,現在又要重新頂着未成年的殼子讀初三,誰見了不說一句造化弄人。
同夏未進入學校,清月盡量打起精神,可是困倦并非是她想逃就能逃掉。
課前,前往德語課教室的路上,迹部注視着又擡手打了個哈欠的少女:“昨晚沒休息好嗎?”
從見到對方的第一眼,他就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眼前的人,似乎與他之前認識的人有了細微的不同。但那種感覺來得朦胧,仔細去琢磨的時候,轉瞬消失不見。
更明顯一些的就是,少女似乎很困。
眨眼比起平時要更快一些,走路的頻率也慢上許多。在課上更是一直撐着下巴,好長時間都沒有什麼動作。迹部坐在她的身後,也沒辦法核實,少女到底有沒有閉上眼睛。
如今他總算逮住了詢問的好時機。
“有一點。”清月含混回答。
在家裡時還沒有這麼困,春日的暖陽一蒸,再加上老師孜孜不倦的念經聲,她沒有直接在課堂上睡着,已經是她強打精神的緣故。
“那,”迹部頓了頓,提出建議,“中午要去本大爺的辦公室休息一下嗎?”
作為冰帝學園的最大贊助人,同時也是學生會會長,學校專門劃分一個屬于他的專屬辦公室理所應當,裡面的休息室中配有沙發也并不過分。
清月放下手的動作一滞,繼而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課本換到另一隻手:“不用。”
建議不予采納,迹部心中生出失落,也沒強求:“那好吧。”
好不容易結束上午的課程,吃完午飯,應付好精力充沛的夏未,終于能夠休息時,放在抽屜裡的手機卻又響了。
清月摸出手機,拿到耳邊,甚至眼睛都沒睜開:“喂?”
“清月,昨天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如果不是……”
也是真的太困了,清月花了點時間辨析電話那頭的聲音:“陣平,别吵,我要休息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有何反應,徑直挂斷電話。
聽着聽筒裡響起的忙音,松田整個人還沒從那句“陣平”中回過神來?他剛才是不是聽錯了?清月竟然叫他“陣平”,難不成他還在做夢?
掃視一下周圍的環境,看見熟悉的同事,松田陣平握緊手機,電子産品的棱角清晰無比。
他确定,此刻不是做夢,他剛才也絕對沒有聽錯!
他解鎖手機,立刻就想要重新撥通少女的電話,即将按下綠色通話鍵的那一刻,猛然記起少女的後半句,将手機重新揣回兜裡。
現在不行,得讓清月好好休息。
卷發青年坐了下來,腦海中再度響起少女稱呼自己名字的聲音,或許是因為困倦,聲音粘糊軟糯,嘴角無意識地上翹幾分,整個人都洋溢着喜悅,與先前的着急忙慌形成強烈反差。
旁邊的同事看得目瞪口呆,相互交換着眼神:“他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要不你問問?”
“難不成單戀變成兩情相悅了?”
有人了解得不算深入,更詫異松田口中說出的名字:“清月?難不成松田你認識那位今川同學?”
松田回神,看向這位橫濱警署的同事,承認:“對。”
今天是難得一次的培訓,整個關東區域都派了人來參加,這位便是橫濱警署的代表。
此前他去橫濱支援過,兩人也算認識。如果不是他在吃飯時候提起那例與衆不同的綁架案,他還不知道,清月昨天居然被人綁架了。
盡管這起事件是為了“釣魚”,憑借清月的戰力值,也無須擔心,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通知他,是因為覺得他知道也幫不上忙嗎?
他就這麼不值得依靠嗎?
想到這,松田周身洋溢的喜悅一掃而空,其散發的寒意讓離他比較近的人身子都是一震。
橫濱那位離得比較遠,此時并未受到影響,自顧自地說着話:“我就說今川同學遭遇綁架,出入警署都表現得那麼淡定,原來是有認識警察啊。想必松田你和今川同學肯定很熟悉,平時沒少給她開小竈,教了她很多東西。”
松田愣了一下,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得出兩人很熟悉的結論的。
不過,他們算熟悉嗎?松田回想起他與清月的接觸。
認真算下來,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都還沒有一個月。怎麼這一個月的時間,竟讓他覺得如此漫長?
相識,好感萌生,确定心意,又因為對方的年紀畏縮不前,告誡、掩飾,一直到現在的心知肚明而不戳破。
他的感情太多太複雜,也難怪會覺得漫長。
“我其實也沒有教她什麼。清月本來就是很聰明,很成熟的人。”松田喝了一口水,并沒有認下這份功勞。
“等等,你們兩個先别說話,讓我捋一捋。”棕發警官被兩個人的談話弄得頭大,“剛才早田口中的那位今川同學,其實松田你也認識?”
“有什麼問題嗎?”
“那倒沒有,隻是覺得很湊巧。”
“所以你剛剛就是在和那位今川同學打電話?”
松田沉默不語,就盯着他。
同事自知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撓了撓頭。
他們這一桌都是警察,雖然被分配到了□□處理班,但好歹都在學校接受過警察教育,刑偵,推理這些都是基本科目。
撓着頭的棕發警官注意到了一點先前所忽略的細節,松田剛才打電話的表現可不像是對待普通朋友又或是晚輩的表現。
他腦中靈光一閃,整個人吸了口冷氣:“嘶,松田說他單戀某位女性,那個人不會就是這位今川同學吧?”
學生啊?未成年?等等,松田這小子不會知法犯法吧?!
在今日之前,□□處理班大多在擔心,說話時不要踩到松田的雷區,聊天時盡量避開戀愛話題。
在今日之後,他們開始擔心起其他事情來,不會要讓他們大義滅“親”吧。
預備鈴聲響起,清月蹭了蹭手臂。
中午的午休時間不長,但好歹實實在在地睡了一覺,讓她精神了不少。
她慶幸,是否進入劇本世界可以由她主觀決定,不用頻繁體驗像今天這種情況。
說起劇本世界,此時的進程還停留在松田一行五人警校剛剛畢業,萩原研二也還沒有犧牲。
萩原研二具體是什麼時候犧牲的?她不知道,這起爆炸案的細節如何,她同樣不清楚。
那麼再次進入劇本世界前,她完全可以向松田詢問,今天下午就可以。
想到這裡,清月想起徹底入睡前,她似乎接到了松田打過來的電話。
為了驗證,清月摸出手機,果然,最近一條通話記錄正是松田陣平。
而且,她當時太過困倦,此刻再去回想,她似乎叫錯稱呼了。
少女的眼眸閃了閃。
握着手機思忖一番,決定裝作無事發生。
放學後再打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