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輕嗤一聲：“算他過關。”

五條悟不來，他就可以安心接收已經收拾好的爛攤子，高高坐在神座之上，但他既然來了，今天這雙手注定要和她一起染黑。

“不愧是小千願意為之付出的家夥。”

森先生當不上這個稱贊，但今天太宰治會勉為其難給五條悟一個好評，“好了，該你上場了。”

夢野久作抱着手上的玩偶，露出了笑容。

加奈千央站在原地沒動，沉默着數着自己的心跳。以她的體感時間，還有，一分二十秒。

“五條老師，”

她緩緩開口，沒有正面回答，聲音輕的幾乎要消散在空中，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我已經找到了想要做的事嗎？”

“我與很多人相遇，又分别，我向來獨來獨往，以為自己孤身一人，但後來，我發現我的過去，是由一個個人支撐起來的，我的現在，以及未來，隻要回頭，就有人站在我身後。”

“所以現在再回答入學時的問題的話，我會說，我并不是為了活着才成為咒術師。是為了一切美好的聯系，是為了我所認識的朋友不會為了我悲傷，我會為了他們而努力。所以，”

她向那個高大的男人伸出手，眼角隐約有淚光，卻帶着笑容，

“到我身邊來，老師。你站的也太遠了。”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走向她。

“加奈千央，你膽敢…”

“…三、二、一。”她冷靜宣告。

會場内，此起彼伏的喊叫突兀極了。

“我向來不會和死人計較，還望您知曉。”

精神系異能籠罩了整個會場。

而那些沒有被異能選中的人，也并不幸運。

在太宰治用異能消除的那個結界缺口處，一些或是唯恐天下不亂，或是真的和禦三家有着什麼深仇大恨的詛咒師沖了進來。場面頓時一片混亂。那潔白的雪終究還是染上了黑灰色與紅色，最後合在一起流淌成了泥濘的河。

“這就是你的全部計劃？”

五條悟冷靜地看向周圍，人影交疊，不多時便留下一地甯靜。在孔時雨宣布了這次突襲行動結束後，一部分詛咒師已經離開了，但還有些仍舊在這裡橫沖直撞。

不過他們不多時便會被反應過來的禦三家固有結界和沒有受到夢野久作異能影響的其他族人聯合圍剿。

“會有人可能趁亂逃出這裡，還有後續的事情…”

五條悟想要立馬幫忙。既然小同學要屠戮那些根基完全壞掉的蠢貨，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自己努力。

“沒關系，有人在外面等着。”

加奈千央說，

“老師，咒術界該刮進一陣新的風了。我覺得，這個時機剛剛好，您說呢？”

“…原來如此。”五條悟想起在外圍的森林中察覺到的人影，突然笑了起來。

“既然小同學都這麼安排了，那就都聽你的。”

他揉了揉她的頭，“老師相信你。”

這句話不知第幾次在不同的場景中被他說出，但這次，說出後心中那道陰霾再也不剩，他隻覺心頭有塊大石頭被搬走，笑的肆意張揚，像極了十年前無憂無慮的時光。

“你盡管放手去做，剩下的有我。”

“詛咒師們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加茂一族舉辦典儀的日期，加上前段時間人流太過密集，守衛有了懈怠，最外層防控出現了缺口。很多我相熟的族人都在這場混亂中死去了，加茂一族目前元氣大傷。不過，既然上一任家主已陷入昏迷，而我已經立下束縛，作為加茂家的下任家主，在此期間，我會行使家主的權力，讓加茂家不堕禦三家的威風。”

這番話語其實是有諸多漏洞的。但當時現場極其混亂，并且他們也确實沒有發現加奈千央有任何反叛的痕迹。加上在場的許多人都已經神志不清，無法蘇醒，而現場的咒力也确實混亂不堪，“窗”的調查在禦三家其中兩家的家主威壓下将五條悟在這場混亂中的身影完全抹消。在商讨過後，這件事于是就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那群讨厭的蒼蠅真是煩人。”

上層會感到恐慌嗎？會的。但他們已經站在雲端太久，從來不認為有什麼真正的實力可以将他們打落雲端，隻是固執地抱守着過往的榮光，不去想，不去聽，不去看，将這場慘劇定義為一次意外。随後就再次被利益所蒙蔽。

反正，禦三家的名頭還在，但切切實實的利益分割，已經刻不容緩。簡單的來說，蛋糕沒變，但分的人變少了，這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于是總監會那群老橘子虛情假意地安慰了新上任的加茂家家主一番，就開始暢想美好的未來。在利益面前，衆人都可以是瞎子。

更何況，這還是他們親手選出的，可靠的盟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