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凍結了，哈利喘不過氣來，胸膛裡的空氣好像凝固了。黑夜中有東西在移動，無數旋轉着的濃黑身影，排山倒海一般朝城堡湧去。它們的臉被兜帽遮住了，它們的呼吸咔啦啦作響……】

“攝魂怪。”小天狼星狠狠咬了下嘴唇，“他們真是用上了所有下作的手段！”

“看來是把所有能支使出來的生物都弄到這來了。”金斯萊冷冷說道。

“這還能抗住嗎？”德拉科帶着濃重的鼻音說道。

“有什麼不能的，就算伏地魔本人來也要扛着！”喬治捏緊拳頭，“隻是攝魂怪而已，哈利他們見過比這更驚險的！”

“我們會支持到最後一刻，哪怕倒下。”納威的目光更笃定。

盧平卻搖搖頭，“不要再有年輕人倒下了。”他緩緩說道。

【羅恩和赫敏聚攏在哈利身邊，後面作戰的聲音突然變得暗啞、低沉了，一種隻有攝魂怪才能帶來的死寂正重重籠罩着黑夜……

“哈利！”赫敏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守護神，哈利，快！”

哈利舉起魔杖，可是一種灰暗的絕望在他心頭擴散開來：弗雷德死了，海格肯定奄奄一息或已經斃命，還有多少人丢了性命他不知道，哈利覺得似乎他的靈魂已經離他而去……】

“海格可能沒事！”弗雷德聽不了這個，他奮力叫嚷起來，“你不能絕望！如果你也放棄了，那就全完了！”

“快想想我們！”羅恩按住了他的手背，“你之前都是這麼做的！”

“還沒見到伏地魔呢！”納威也在一旁說道，“還有納吉尼，最後的魂器。你們隻差一步了！”

哈利扭臉看了看弗雷德，心中想的卻是書裡的自己永遠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在剛剛目睹了死亡後，攝魂怪可以輕而易舉地喚醒那潛藏的絕望。

【“哈利，快呀！”赫敏在尖叫。

一百個攝魂怪輕快無聲地飄了過來，一路咂吸着，逼近了哈利的絕望，這對它們來說如同預示着一頓美餐……

哈利看見羅恩的銀狗躍入空中，微弱地閃了閃就不見了。他又看見赫敏的水獺在空中扭動，接着也消失了。他自己的魔杖在手裡顫抖，他幾乎巴不得自己趕快忘掉一切，墜入虛無，沒有思想，沒有感覺……】

“這對于他們來說太困難了。”盧平嗓子啞了，他輕輕搖頭，“死亡和痛苦才過去沒多久，這正是攝魂怪最樂于見到的。”

哈利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可他對那種感覺再明白不過，窒息的絕望感幾乎可以扼住人的咽喉，讓他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銀兔、一頭公豬和一隻狐狸從哈利、羅恩和赫敏的頭頂上飛過。面對這些逼近的靈物，攝魂怪紛紛後退。又有三個人從黑暗中出現了，站在他們身邊，伸手舉着魔杖，繼續給守護神施着魔法：那是盧娜、厄尼和西莫。】

“是我的守護神！”盧娜彎起眼睛，“你們現在可以緩口氣了，哈利。”

“是啊——”哈利仿佛真的從那窒息中掙脫出來，他長舒一口氣，“太感謝你們了。”

“所以嘛，”弗雷德挑着眉毛，“你并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D.A的成員都站在你身後的反抗第一線。”納威說道。

“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們都趕跑，哈利。”盧娜輕聲說，“我的守護神肯定沒有你的強大。”

【“很好，”盧娜鼓勵地說，就好像他們回到了有求必應屋，隻是在做D．A．的魔咒練習，“很好，哈利……快，想點高興的事兒……”

“高興的事兒？”他聲音嘶啞地說。

“我們還在這兒，”盧娜輕聲說，“我們還在戰鬥。好了，快……”

一朵銀色的火花噴了出來，接着是一道搖擺不定的光，哈利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終于，牡鹿從他的杖尖湧了出來。它甩開蹄子朝前奔去，這下子攝魂怪真的潰逃了，夜晚頓時又變得溫暖起來，但他耳朵裡卻灌滿了打鬥的聲音。】

小天狼星鼓起掌來，“你又一次做到了！”

“盧娜幫了大忙！”唐克斯也跟着喝彩，“這開解對于哈利是及時雨。”

哈利勉強笑了下，“這也許是我最困難的一個守護神，在掌握咒語之後。”

【“太謝謝你們了，”羅恩聲音顫抖地對盧娜、厄尼和西莫說道，“你們救了——”

随着一聲大吼和地震般的顫抖，又一個巨人從禁林那邊的黑暗中蹒跚而出，手裡揮舞着一根比他們幾個人的個子還長的棍棒。】

“怎麼又來一個！”赫敏的眉毛要豎起來了，“伏地魔究竟帶來了多少人！”

“我更想知道巨人是怎麼來到霍格沃茨的，”羅恩揉搓着臉頰，“他們可不像會幻影移形的樣子。”

“别管了，先跑吧你們幾個！”小天狼星出聲催促，“他就算到你們面前摔一跤也夠要命的。”

【“快跑！”哈利又大喊一聲，别人不用他說，早就四散逃開了。真懸哪，那家夥的大腳緊接着就落在了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哈利望望四周，羅恩和赫敏都跟着他，但另外三個人已經又回去戰鬥了。】

“D.A的成員，無愧鄧布利多軍之名。”金斯萊露出一個鼓勵式的微笑，“這值得被镌刻在霍格沃茨的校史裡。”

“我不介意成為新一代學生們的考試重點。”弗雷德笑了兩聲，但注意到喬治的表情後又馬上沉寂下來。雙胞胎在那段絕望的劇情過後，如同變成了壞了一半的口琴，隻有一部分能夠發出聲音。

【“我們快躲開！”羅恩嚷道。

這時巨人又揮舞着棍棒，吼聲在夜色中、在操場上空回蕩，操場上一道道紅光、綠光繼續把黑暗照亮。】

“我們應該抽走他那根棒子！”羅恩說，“就像一年級對付那隻巨怪一樣。”

“巨怪在巨人面前可不夠看。”穆迪說，“對付巨人沒那麼容易。”

“是啊，還要防止他倒下來砸死更多人。”羅恩攤開手，“最好的局面是他朝着食死徒的方向倒下。”

【“打人柳，”哈利說，“快走！”

他似乎把一些思緒封存在腦子裡，塞進了一個暫時不能去看的狹小空間，對弗雷德和海格的牽念，對所有他愛的、散落在城堡内外的人們的擔心……都必須等一等，因為他們必須快跑，必須去接近那條蛇，接近伏地魔，因為就像赫敏所說，隻有這樣才能結束這一切——】

鄧布利多望着哈利，眼前的男孩已經完全蛻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冷靜，克制，理性，他似乎将自己變成了隻有一個目标的軀殼，切割了所有感知無畏地向前走。而這些痛苦，本不該是他這個年紀該承受的，從旁觀者的視角，這甚至是另一種殘忍。

“這會讓你在之後更加痛苦的。”韋斯萊夫人哽咽着，她的淚水從剛才起就沒有完全止住，“那些情緒一直存在，會在一切結束之後像潮水一般把你吞沒。”

“我明白，韋斯萊夫人。”哈利低下頭，“但我沒有時間悲傷。”

小天狼星伸出手似乎想抱一抱自己的教子，可又覺得一切安慰都顯得太過蒼白，那是一條必須讓他一個人面對的路。

【他拼命狂奔，幾乎覺得自己能把死亡甩在後面。他不去理會周圍黑暗中射過的道道亮光，不去理會像大海一樣陣陣沖刷的湖水聲，也不去理會禁林裡傳出的吱吱嘎嘎的聲響——雖然夜裡并沒有風。他們奔過似乎也在奮起反抗的操場，哈利這輩子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然後，他第一個看見了那棵大樹，那棵甩打着鞭子般的枝條、保護着樹根底下的秘密的打人柳。】

“我們馬上就要見到他了。”羅恩說，“上次還是克魯克山幫我們按的機關。”

赫敏有點緊張，具體表現在她沒有對羅恩的回憶發表什麼看法。

【哈利上氣不接下氣地慢下腳步，避開打人柳嗖嗖抽打的枝條，在黑暗中仔細望着粗粗的樹幹，想看到老樹皮上那個能使大樹平靜下來的節疤。羅恩和赫敏也趕了上來，赫敏喘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我們怎麼進去呢？”羅恩喘着氣說道，“我能——能看見那地方——如果我們——還帶着克魯克山——”

“克魯克山？”赫敏氣喘籲籲地說，彎腰揪着自己的胸口，“你到底是不是巫師呀？”

“哦——是呀——對了——”】

熟悉的對話讓哈利略微放松了精神，赫敏和羅恩也是如此。

“這六年的魔法教育還是成功的。”弗雷德用誇張地語氣贊歎，“羅恩馬上會用魔咒了。”

“少煽風點火！”羅恩哼哼兩聲，“這是你們不知道的秘密。”

“秘密什麼？克魯克山？”

【羅恩環顧四周，然後用魔杖指着地上的一根樹枝，說道：“羽加迪姆勒維奧薩！”樹枝一下子從地上飛了起來，像被風吹着一樣在空中旋轉着，然後嗖地穿過打人柳的那些兇險的枝條，直朝樹幹沖去。它捅了捅樹根附近的一個地方，頓時，扭曲抽打的柳樹便安靜下來。

“漂亮！”赫敏喘着氣說。】

“這真是個實用的咒語。”羅恩對赫敏說道。

“你掌握得也很快。”赫敏臉有點紅。

“我會把你的評價轉告給弗立維教授的。”麥格教授說道，雖然她莫名覺得這咒語背後還藏着點不為人知的東西。

【“等等。”

在那短暫的一瞬間，哈利遲疑了。空氣裡充斥着戰鬥的轟鳴和撞擊聲。伏地魔希望他這麼做，希望他送上門來……他是不是在把羅恩和赫敏帶入一個陷阱？】

“哦天哪，這可不是猶豫的好時候！”赫敏大喊道，“就算是陷阱我們也要去闖！”

“是這個理，那條蛇又不會掉到我們頭頂上。”羅恩在旁邊點頭。

哈利此時的腦子已經有點混亂，一會是伏地魔，一會閃過小天狼星被折磨的那個夢，可就像赫敏說的，他沒有時間猶豫下去或者驗證了，此刻擺在他面前的隻有一個選擇。

【接着，現實似乎把他包圍了，殘酷而清楚：前面隻有一條路，就是殺死那條蛇，而蛇是跟伏地魔在一起的，伏地魔就在這條隧道的盡頭……

“哈利，我們來了，快進去吧！”羅恩說着，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這是我們第二次爬過這條隧道。”羅恩低聲說。

“但這次盡頭可不再是我了。”小天狼星半開玩笑。

“那隧道可以藏人，你們一定先打量好屋子裡的情況在做下一步打算。”盧平匆忙說道，“千萬别冒撞。”

“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唐克斯舉起拳頭為他們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