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葉青漓擡頭,眼中滿是驚訝。
“我本無心娶妻,這場婚事是父親和趙氏背着我辦的。你嫁進來能享受到顧家大少奶奶應有的一切榮華富貴,多的卻是沒有了。”
這裡的‘多的’是指孩子嗎?難道上一世顧承宴也是這麼跟葉蕙珠說的?
葉青漓眨了眨眼。
閃爍的光影下,顧承宴看見她的雙眸黑白分明。
在葉府看見一襲嫁衣的葉青漓時,顧承宴是震驚的。
他沒想到白雲觀上,那個善良果敢又有些刁蠻大膽的姑娘,竟然就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
當時隻想着不要毀了她的婚禮,卻忘了顧家才是真正的虎狼窩。白日裡葉青漓被辛氏刁難時,他已然後悔,卻沒想到這姑娘比他想象得還要勇猛。待聽得葉青漓幫他争取将母親牌位放在喜堂時,顧承宴平靜無波的内心瞬間被愧疚填滿。
他不是良人,卻娶了她。
實在是誤了她的終身!
顧承宴深吸一口氣。
“姑娘在白雲觀見過我,該知道我是白雲觀的道士。”
顧承宴說着,狹長的眸子多了幾分冷然,“那日多謝姑娘在後山教訓師弟,我将他帶到師傅面前,發現原來師弟經常将換下來的供果,賣到觀外換取銀錢,且不止一次。我尊師命下山調查此事,才知顧國公府已經為我辦了婚事,而新娘的名字也叫葉青漓。”
提及這三個字,他眸中微霜悄然化開,“初時還以為是巧合,我不想因我之故毀人婚禮,匆匆趕往葉府。”
“沒想到,真的是你。”
葉青漓消化了顧承宴的話,大概明白這一世為何與上一世有所不同。
前世她沒有提前營救采蓮和她弟弟,自然不會提前捅出顧承宴師弟的事,他如往常一樣在山上修行,甚至連家裡給他娶了妻都不知道,所以葉蕙珠大婚之日新郎才沒有出現。
原來竟是這樣的因果!
顧承宴看着葉青漓唇邊浮現的笑意,眼神怔住。
她難道不該難過嗎?
恍惚之際,他聽見葉青漓聲音淡然,“夫君的意思是我們做一對假夫妻?”
“這……也不是……”
“我明白了。”
葉青漓莞爾一笑,一旁的燭火忽然變得明亮,卻遠不比葉青漓眸中星芒照人。
“夫君放心,青漓既然嫁進來便是夫君的人,日後絕不會左右夫君的想法。”
所以你愛修行修行,愛念經念經。
“青漓在家中不會忘記替夫君敬一份孝心,伺候好公婆。”
如果他們配的話。
“青漓也會努力融入妯娌之間,保證府中和睦。”
融不進去就不怪她了。
“夫君還有其他事嗎?”
葉青漓笑得溫柔,顧承宴瞧着卻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可是她說的又沒有什麼不妥。
葉青漓瞧見他搖頭,笑得更加燦爛,微擡起手指向門邊,“那青漓就不打擾夫君休息了。”
直到站在門外,看着緊閉的屋子,顧承宴恍然想起,她接受得是不是太快了?
屋内,葉青漓送走了顧承宴,哼着小曲走到梳妝台前,将采蓮一早準備好的嫁妝單子拿起來。
這一世,陸怡珊礙于顧國公府的地位,給她的嫁妝比上一世可觀許多,加上顧國公府送來的聘禮以及其他人的添妝,葉青漓現在也算得上是一個小富婆了。
當然,尤其要感謝友情提供‘體己錢’的葉父,他才是葉青漓手裡現金流的大頭。
葉青漓卸了钗環,沐浴淨身,躺到床上,望着手裡的嫁妝單子數起銀子,每數完一遍,眼底笑意便更深一分,最後安然睡去。
卻不知,與她同日成婚的葉蕙珠經曆了一場怎樣的婚禮。
葉蕙珠自重生以來,便對這場婚禮極為期待。
今日一早就忙碌不休,忘記了自己一日未曾進食。
為展示身材,讓自己成為婚禮上的焦點,更是脫下禦寒的夾襖,隻着單薄的嫁衣,徹頭徹尾的美麗動人。
饑寒交迫之下,葉蕙珠在馬車上便暈了過去。
還是沈仕楣踢了轎子,等了半晌不見葉蕙珠伸手,自己伸頭望了一眼才發覺不妥。
新娘子忽然昏迷的消息,令沈家前來觀禮的賓客們錯愕不已。
“這新娘子好好的怎麼會昏過去?難不成她其實不滿這樁婚事,偷偷吃了藥?”
有人小聲猜測着。
雖然這話十分離譜,可周圍并無一人出來阻止。
一是因為沈家不過小門小戶,衆人并不怕議論他們幾句。二是自沈仕楣和葉蕙珠的婚事定下後,周圍便有無數懷疑。
堂堂葉府嫡小姐,嫁誰不好,偏嫁給一個什麼條件都沒有的舉人書生,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誰信啊?
坐在主位的沈仕楣之母裘氏,渾濁的眼珠往騷動之處轉了轉,并未說什麼。
三小子可說了,這婚事是葉府大人主動提起的,葉家嫡女也是他們求着嫁進來的,根本不是他們猜的那樣,一群無知的人。
旁人見她沒說話,膽子更加大起來。
“依我看這葉家小姐恐怕是身子骨有問題,說不定已經嚴重到不能生!否則怎麼坐在轎子裡,日曬不着,風吹不到都能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