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特地換上一身端莊的衣服,妝容也調整得更為大氣,如今冷下臉來,當真有幾分駭人。
雖然年紀小,那雙眼睛裡的冷厲威嚴卻不容忽視!
“你口口聲聲自己是國公府的奴才,就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仗着自己資曆深,便到我面前耀武揚威,倚老賣老!”
上一世葉青漓最開始與下人相處時,還曾抱有與人為善,做好朋友的想法。
可是後來那些人蹬鼻子上臉的做法徹底讓她明白,這裡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她對下人太過友善,在某些人看來隻是好欺負。
她言辭犀利,一語中的,那婆子眼神閃爍幾下,繼續嘴硬。
“老婆子我方才一時嘴快,我并沒有要倚老賣老的意思。”
“實在是大少奶奶一早把我們都叫來,讓我們站了這麼久卻一句話都不說,我這才開口詢問一下。”
“詢問主子該是你方才那種語氣嗎?”葉青漓冷笑看着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的哪位長輩呢?”
那婆子大驚失色,“大少奶奶可别這麼說!”
“你瞧,你又在命令我!”
葉青漓厲着神色,語氣冷然,“我雖不熟悉婆母管家時是什麼情形,從顧國公府幾十年如一日的安穩來看,應當是很順利的。”
“而今我第一天管家,不過是把你們叫來認個臉熟,你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駁我的面子,又是叫苦又是叫累,難道不是在打婆母和我的臉嗎?”
“何況大夫說婆母生病,是因為操勞過度,我看你口中所謂苦勞也不怎麼樣吧?要是你們真得辦事周到,處處用心,婆母怎麼會累得病了?”
葉青漓三句話堵得那婆子啞了聲,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葉青漓卻不給她機會。
她低眉看了那婆子一眼,淡淡開口,“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火還沒燒起來,你倒主動送上門。”
“來人,拿了她的身契,發賣了吧!”
“什麼?大少奶奶,你不能這樣!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
葉青漓靜靜看着她,此刻她才是手握大權的人,府内所有人的賣身契盡在她手中!
那婆子抗拒不已,拗不過采蓮已經拿出她的賣身契。
管事萊福在一旁觀察許久,見葉青漓鐵了心要發賣,立刻笑着應聲。
“大少奶奶說得沒錯!您是主,我們是仆,是她僭越了!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她帶下去!”
府内下人見狀不敢拖延,很快上前将人拖走。
轉瞬間,蔚蓮閣内恢複平靜。
明媚的陽光被竹簾花影細碎分隔,越過廊間照在屏風上,随着清風搖搖晃晃。葉青漓就坐在屏風前面,托腮看着一衆管事。
眼神落到誰身上,誰就會快速低下頭。
就連萊福也一直僵硬得維持微笑,生怕笑容消失自己也就消失了。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直到日光照在葉青漓身上,她才開口。
“今日訓話就這些,散了吧。”
衆人重重松了一口氣,各自離開。
葉青漓卻扭頭問起采蓮,“都記清楚了?”
采蓮點點頭,将自己記錄的結果呈上。
“府内管事共有二十三人,其中外院管事十三人,内院婆子十人。分别掌管……”采蓮一邊說着,一邊問道:“方才那婆子被發賣後,管事一職就空了,小姐可想好讓誰補上?”
“她管什麼?”
“管的是内院采買。”
“叫我們的人補上吧,以後采買東西也方便些。”
“是。”
葉青漓表面上是執掌中饋,實則不過是補趙氏的缺,等趙氏身體好起來或是辛氏生産之後,這管家權注定要還到趙氏手裡。
葉青漓對此事看得很清楚,所以一開始并不想答應。
不過後來她又改了想法。
雖然自己握不住這管家權,但是給趙氏找點事做還是能辦到的。
所以接下來幾個月的時間,葉青漓盡心盡力打理顧府内務,并未從中撈獲一個銅闆,哪怕是顧國公親自來查賬,也說不出一個不好。
但是等趙氏将管家之權拿回去的時候,才會發現,亂了,全亂了!
她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多年的班底,被葉青漓打得稀碎。
每個得力的管事或是婆子都會因為馬虎眼花,疏忽大意亦或是偷撈油水等各種問題被葉青漓辭退,随後換上葉青漓自己的人,或是一直處在府中有能力卻不得重用的人。
這些人能力足夠,初得重用拿出自己十二分的精力完成任務,足夠葉青漓管家期間的各種調度。
但是到了趙氏手裡,被打散的班底和不熟悉的下人,隻會加劇‘莫思’對趙氏的侵蝕,叫她日日心躁如焚,卻不得解脫!
趙氏知道此事後,氣得嘔了好幾天的血,仍舊咽不下心裡這口氣,她一把揪起身邊人的衣領,面容猙獰又扭曲。
“你不是說毒已經下了?為什麼她打理府内這麼久,卻一直好好的?”
“這,奴婢也不清楚,興許是大少奶奶身體底子好?”
“哼!”
“她身體好,那個顧承宴身體也好,吃了我這麼多年的毒卻還活得好好的,不僅沒病沒災,還想回府和我的卓兒搶東西,做夢!”
趙氏氣得渾身發顫,她嫁進顧家這麼多年,圖謀的就是顧家的爵位家産,絕不能看着這些東西最後落入顧承宴的手裡。
她靠在床頭,眸中滿是算計。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開口問道:“陳家的那個走到哪了?”
“那邊傳信,應當就這兩天了。”
“好!”
趙氏壞笑起來。
“我倒要看看兩夫妻中間插進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這毒它發不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