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細微的銀鈴一震,姜昙越過陸青檐的肩膀,腰間的香囊掉在桌腿邊上。
她看到烏黑的長發在桌邊激蕩,一點一點地散開。又看到桌腿邊上的香囊,被磨蹭着向前的桌腿一次又一次撞着發出輕響。
姜昙恹恹地纏在陸青檐的肩上,呼吸也跟着發顫。
混賬!
姜昙揪住陸青檐的頭發,生生揪斷幾根,聽着陸青檐嘶嘶吸氣,方才感覺到快意。
然而不多時,陸青檐将這一口氣憋着,盡數用力回報于她身上。
姜昙覺得自己是江水中上岸的一尾魚,運氣不好被陸青檐逮到,緊緊地握住腰身。
在她蓄力之時将她釘死在桌面上,任她如何翻騰也難以遠離他的腰腹,無法獲取片刻的喘息之機。
幼時她曾聽家中的嬷嬷講起,說是深水處有一族神魚,半身人貌,半身魚尾。若是被漁夫捉住,被他用利刃自上而下劈開魚尾,就會化作一雙腿,神魚從此變成凡人。
江水搖曳,起起伏伏。
姜昙如今便是這樣一尾魚,陸青檐是撈她上岸的漁夫,手持利器,來勢洶洶。
他用利刃分開魚尾,推她化人腿,教她掙不開也不合攏。
僥幸合攏,也變不回昨日在江中暢遊的那尾神魚了。
他做了如此殘忍的事,卻還假惺惺地在她耳邊寬慰:“不要怕,我也疼。”
一面用布巾擦拭了血與腥,一面還要更加賣力地分開,不讓她愈合。
這傷是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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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時,姜昙頭昏腦脹地醒來。
微微動彈,便能察覺到渾身的痛與酸澀。她試着動了動腿,單是蹭在床面上,都覺得在發顫。
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時辰,或許剛到早上,或許已過正午。
這是個時辰正是熱鬧的時候,她能聽到附近有兩個仆婦靠在船上在說私話,或許離得很遠,因為屋子很安靜,所以聽得十分清楚。
她們講起了江上的奇聞:
“我娘家的大姑姐嫁去的山村,你曉得伐?那邊一個男人肚子撐得西瓜那麼大,叫大夫一看,說是懷了娃娃!”
“瞎講!這天底下哪有男人懷娃娃?”
“真的嘞!懷了十幾個月還沒落地,準是神仙投錯了胎……”
身後忽然有動靜,緊接着腰間的手纏得更緊了。
姜昙渾身僵硬。
陸青檐将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話語中帶有一種慵懶的沙啞:“阿昙。”
那兩個自以為别人聽不到的仆婦還在議論:
“不能生!男人就和公雞一樣,你見過公雞下蛋了?”
“話不要說的那麼肯定,咱們沒見過,别人可見過。那懷了肚子的男人就在山裡住着,不信咱們下回一道去看看!”
“……”
這話被醒來的陸青檐聽了個清清楚楚。
詭異的沉默過後,他問姜昙:“天下真的有男人能懷孕?”
姜昙當然是不想說話的。
陸青檐搖了搖床帳上的鈴铛,門外的護衛很快來到門邊:“長公子。”
陸青檐吩咐:“把下船裡那兩個多嘴的仆婦嘴堵住。”
邊說着,他竟能一心二用,還能分出一隻手來探究她的腿根:“疼不疼?”
姜昙往更裡面躲了躲。
陸青檐的手探了個空,頓了頓輕聲問:“阿昙喜歡聽她們說話?不若我命人把她們抓到這裡來,讓她們講給你聽?”
姜昙沒忍住罵道:“神經病。”
“什麼?”
陸青檐疑心自己聽錯了,姜昙铿锵有力:“神、經、病!”
“再說一次。”
陸青檐語中含笑,黏黏糊糊地靠了過來。
姜昙想起昨夜罵他時的後果,最終選擇閉嘴。身體不住往後退,最終退無可退,竟教他擠到了牆根,被迫承受他渾身的熱意。
陸青檐攬着姜昙的腰,将她撈到懷中:“她們說話有什麼好聽的?阿昙不如聽我說。”
他真的是很啰嗦且吵鬧。
姜昙恨不能捂住耳朵,然而陸青檐從後面箍住了她的手臂,密密麻麻的字句便像螞蟻一樣爬進她的耳朵裡。
“朝中以許道成為首的老頑固們,張口閉口祖宗禮法,還有嚷嚷着死谏的,想阻攔皇上修訂禮制……可祖宗是誰的祖宗?先皇又不是皇上的親爹……”
先帝無嗣而崩,當今皇上是按祖宗禮法從皇親中擇選的。
可上任後第一件事,皇上就要推翻将自己送上皇位的禮法,将自己已逝的父親榮安王追封為皇帝。
陸青檐将姜昙的頭發撥弄到一邊去,一邊嗤笑說:“你說好不好笑,先皇死了那麼多年,早就化作一堆白骨,又不能從墳裡跳起來主持公道。皇上不過就是要個封号,惹得一群老東西要死要活……”
許道成是兩朝老臣,在朝中有衆多擁護者。闫慈與之分庭抗禮,與許黨的主張截然相反。
作為闫慈最寵愛的義子,陸青檐最他們尤其不屑一顧。
兩黨之争由此而來,且由來已久。
姜昙閉上眼睛。
陸青檐的手在她小腹來回打轉。
冷不丁地問:“男人不能懷孕,女子總能懷孕。昨夜春風一度,我們會不會有一個兒子或女兒?”
姜昙睜眼,淡淡說:“不會。”
“為什麼?”
陸青檐看過許多精描的春宮,也學過一些藥理,卻從不曾看過婦書,并不懂生兒育女的事。
他對此很好奇。
姜昙說:“身體虛弱的男人,通常很難令女子受孕。”
“……”
陸青檐臉色微妙地變了,手上不自覺松開:“我不信。”
姜昙轉身,冷眼看着他。
眼中明明白白的寫着:不行就是不行,你不信也還是不行!
陸青檐的臉色在陰沉下來的前一刻蓦然轉晴:“那我們多試一試好了,看你說的對,還是我說的對!”
他挑起她的腳踝,嚴絲合縫地擠壓她的呼吸。
姜昙雙腿打顫,用指甲在他臉上撓了一記。
陸青檐躲得快,抓痕從他下巴落到脖頸、胸前,長長的一道,姜昙的指甲都用力到折斷了。
陸青檐一摸傷口,指上沾染了絲絲血痕,他搖頭歎氣:“你要是将這些力氣用在我身上多好。”
她意識到他說的不是一般的用法,張了張嘴想罵他,又怕他像剛才那樣犯病。
陸青檐看到她警惕擁着被子的模樣,微微一笑,從床前提了酒壺往口中傾倒。
意識到他想做什麼的那一刻,姜昙不顧腿上無力,往床下逃跑,卻終究遲了一步。
陸青檐死死将她壓在榻上,用昨夜的辦法,将酒喂給她。
喂完仍嫌不夠,他索性捏着她的下巴,将酒往她口中倒盡,接着覆了上去唇舌攪弄,去搶她口中的。
姜昙的身體很快熱起來。
暖烘烘地軟成一團,被陸青檐耐心地分開,緊緊纏上去:
“阿昙,再哭一次給我看看,你昨夜哭得很好看……”
姜昙還有意識,将他的頭發纏在手指間用力拉扯。
陸青檐毫不在意,将她礙眼的頭發撥弄到一側,連連親吻着她的臉、耳廓和後頸。
剛喂了晃月香,他用力蹭了一下,到眼前一看,香竟還未完全起作用,她還生澀着。
不過他已等不及,下一刻,陸青檐呼吸沉重地放肆了起來。
新婚燕爾,初嘗情事。
正是氣盛的年紀,陸青檐心滿意足地想,合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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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有人扶着姜昙喂水。她迫不及待地吞咽下去,又是一杯送至唇邊。
兩杯水下肚,姜昙總算有力氣睜開眼睛。
喂她河水的是船上的仆婦,姜昙看見陌生的面孔,忍着不适坐起來,那仆婦見她冷着臉,讪讪候在一邊。
房間内幾個小丫鬟跪着在擦地,擦桌子,床帳和地衣也髒了,都要換一遍才好。
姜昙說:“我要沐浴。”
那仆婦賠笑說:“先前給夫人擦過身了,還換過了衣服。長公子說夫人醒來一定會餓,特意做好了飯送上來。夫人,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小丫鬟們将飯菜呈上來,擺得像一朵花。
姜昙不為所動:“我要沐浴。”
仆婦為難地匆匆出去,應是請示去了,片刻後回來,将熱水和浴桶一并搬進來。
姜昙下地時雙膝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仆婦和丫鬟們七手八腳地要來扶她,姜昙固執地推開,将所有人都趕至外面,自己脫衣坐進了熱水中。
丫鬟們被趕出門,那仆婦卻又折回來,愣是站在紗帳外面盯着她的動靜。
姜昙随她去。
閉上雙眼,手指将陸青檐留下的東西扣弄出來。
先前那話是說給他聽的,自己卻不能當真,她不能有孕,否則就會與陸青檐越綁越緊,徹底跑不掉了。
熱氣氤氲而起,打濕了姜昙露在外面的身體。
忽而雙肩一熱,姜昙受到驚吓,身體一顫,險些叫出來,最後生生忍住了。
“怎麼了?”陸青檐低頭問。
姜昙強自鎮定道:“你忽然出現在我身後,像鬼一樣。”
陸青檐舀了熱水,緩緩澆在她胸前的紅痕上,中間那顆小痣被蹂躏得慘不忍睹。
他上手愛憐地摸了摸:“你不餓嗎?怎麼不先吃飯?”
“你先出去。”姜昙打掉他的手:“我要起身穿衣了。”
陸青檐輕笑,坐着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