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正要說話,姜昙忽然抱住她:“我害怕。”
紫珠頓時不敢動了。
書房門外,幾個護衛遠遠站着。另外有黑衣人分别潛伏在窗下、房梁,像是磚縫裡的爬蟲,一眼不錯地窺視書房裡的動靜。
陸青檐自尚書府回來後,直奔書房,問起護衛:“可有異常?”
護衛與暗處的夥伴對視一眼,說:“沒什麼異常,隻是……有一人不慎露出痕迹,夫人受驚了。”
“自去領罰!”
陸青檐頓了頓:“讓他們都撤下去。”
回到書房,果然見姜昙躲在桌子底下。此時将近天明,她或許是昏昏欲睡時無意間看見暗處的護衛,吓得不敢閉眼,一直躲到現在。
連紫珠在外面都不肯出來。
陸青檐瞧了紫珠一眼,後者立刻識趣地出去。
姜昙的眼珠釘在紫珠身上,直到她離開,才落到他身上,固執地不肯放松。
他低聲哄着:“出來。”
姜昙不肯動,他硬拉她出來,又被緊緊地箍住。
她驚恐地對他說:“有眼睛,窗戶上有很多眼睛!”
陸青檐撫着姜昙的頭發:“我擔心你的安全,以後不會有了。”
姜昙不信,又開始扯他的頭發。
陸青檐嘶嘶吸着氣,看見外面天色漸亮,打算抱她出去:“我們回去睡覺。”
姜昙反反複複說:“有眼睛!”
“沒有眼睛。”陸青檐就這麼托着她,将窗戶打開給她看,帶她一寸一寸走過先前暗處的人盯視的位置:“你瞧,真的沒有。”
早就讓他們回去了,隻有外面站着的護衛。
何況他在這裡,足以應付姜昙。
陸青檐抱着她出門,還未踏出書房,就察覺到姜昙更緊的力道。
外面天色還未徹底分明,她還是不肯出去。
那就在這裡。
陸青檐吩咐下人去準備被褥。
隻是離開了一會兒,姜昙就按耐不住地攆上來,勒得他喘不過氣。
“松一松。”
姜昙大概以為他要走,反而抓得更緊了,又用起先前的伎倆,不停地在他的嘴角親吻。
然而她的技巧卻很單調,隻是在外面磨蹭着,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咬,隻有一股不管不顧的莽撞勁頭。
如此也讓人十分喜歡。
陸青檐撬開她的唇齒:“這樣才對。”
他耐心地教導,她卻沒有耐心學,手指靈巧地穿插進入他的衣襟,從他心口舊傷,一寸一寸地遊移至腰際。
陸青檐一口氣息被她摸得洩成幾段。
“姜昙……”
他隻說了兩個字,她就又像之前那樣啃了上來。
先是啃他的嘴唇,又啃他的下巴,最後啃上他的喉結。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讓他很想将她從身上掀開掌握主動權。然而她的手指又膽大包天地往下,玩弄到了往日不曾涉及的地方。
“長公子?”
管家敲了敲門,忽然從未掩好的門縫裡看見兩人的姿勢,連忙關緊了門。
“離遠點,都離遠點!”
護衛們也都被趕走老遠。
陸青檐的手臂向後撐着書案,一隻手騰出來要去抓姜昙,卻被她作弄得深吸一口氣,險些站不住。
于是這隻手又撐在了桌案,手臂上青筋畢現,緊緊摳住桌邊的木屑。
他低頭看她,額頭都是汗。
她到底要作弄他到什麼時候?
看似大膽,實則手生得很,偏偏時機又抓得極巧,就算隔着衣擺,也知道他何時崩潰。
畢竟隻剩一層了。
“上來。”
陸青檐忍不住去拉她。
她很聽話任由他剝開衣服,有樣學樣去抓他的腰帶,入巷馳騁的那一刻,他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今日是她作弄他,然而進入并不滞澀。
很快陸青檐就察覺到了原因,因為藥力散去,他逐漸看不起她的臉,然而眼下卻有清淚流出來。
服藥的後遺症。
“你喜歡我這個樣子?”
他将她拉近,依舊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她卻看得清他的臉。
一瞬間的變化,陸青檐察覺到,姜昙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他的臉也有讓姜昙喜歡的時候。
姜昙忽然咬了他一下。
陸青檐急促地喘了口氣,輕快地笑起來:“原來……我們的喜好、一樣。”
姜昙在他身上掙紮,摸來摸去好像在摸索什麼,念頭滑過的一瞬間,她有用指甲摳起他的傷疤。
陸青檐渾身緊繃,抱着她換了個位置。
兩人衣裳未除盡,腰帶掉在桌上。
姜昙又開始揪他的頭發。
陸青檐在快樂與痛苦的邊緣來回轉換:“松一松……不,别松……松一松!不,還是不要松了……”
約莫是他太矛盾,讓她也跟着難做。
姜昙揪斷他幾根頭發,最後捂住他的嘴唇,狠狠說:“不許出聲。”
就像他之前對她做的那樣,他潛意識裡要報複回來。
一夜暢快的旖旎,陸青檐最後睡了過去。
姜昙從他懷裡睜眼,看到陸青檐的私印就在手邊,于是抓了過來,重重在手心捏了一下。
再松開手,是一個鮮紅的印記。
陸青檐的官印在書房,但是不起作用。他的私印随身攜帶,許多官員都認得,比官印頂用得多。
她得感謝之前那個仆婦,給她用了那麼多迷藥和安神香,如今隻有一點對她不起作用,反而把陸青檐迷暈了過去。
不知道他醒來會不會懷疑,得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姜昙看了看手心,還有斷掉的發絲,胡亂地打着卷。
剛才摘了陸青檐的官帽,姜昙摸索了一番,他的發髻上并沒有簪子,這屋裡隻有那把鋒利的匕首。但如果拿走,一定會被陸青檐察覺,所以不能動。
姜昙氣得又揪了一把陸青檐的頭發。
即使有迷藥,他也一副不安穩的模樣,像是随時都能掙紮醒來。
姜昙想了想,把他的發髻扯開,勾到頭發直接揪斷,絲毫不可惜。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黃昏傍晚。
陸青檐睜開眼睛,一地混亂。
昨夜鬧得太過,衣服零零散散掉了一地,依稀記得讓下人們進來清理過。
原本要鋪在榻上的被子直接鋪到了地上,此刻也不在他的身上,而外姜昙的身上。
她又躲到了桌子下面,嚴嚴實實地将自己裹起來,隻留着他一個人光秃秃地躺在那裡。
陸青檐從地上起來,打了一個噴嚏,驚醒了沉睡的姜昙。她睜開眼睛,驚恐地看着自己。
陸青檐朝她伸開手。
姜昙卻反常地不來纏他,反而把臉扭過去。
他也不在意,揉揉鼻子,心道自己會睡這麼死,竟然這麼不堪地睡了過去。
陸青檐揉了揉額頭,忽然察覺不對,往上摸了摸腦袋。
姜昙閉上眼睛。
“裝睡?”陸青檐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在我頭上弄的什麼玩意兒?”
姜昙睜眼瞧了一眼他的腦袋,撇過臉去,一副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這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不是她是誰?那麼自私,連被子都不給他蓋,一角都不肯得給他。
簡直可惡。
陸青檐捏着她的臉頰搖了搖:“那你就一個人在這待着吧。”
反常地很,姜昙沒有攆過來,隻是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陸青檐胡亂将衣服裹上,推門讓下人進來收拾。
自從那件事之後,管家親自負責負責服侍,并不假手于人。
進門看見室内淩亂就是一驚,擡頭看見陸青檐的腦袋又是一驚。
“長公子……頭發……”
管家舉起銅鏡,陸青檐看清自己的模樣,臉色一黑。
“姜昙!”
桌子下面的人捂住腦袋。
陸青檐腦門上有紅色的印記,那大概是他官印的印泥。
他的頭上被綁着密密麻麻的小辮子,如果真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兩鬓還被削斷了一截頭發,應是用他抽屜裡的匕首削的。
下人們費了好長時間才拆幹淨他腦袋上的辮子,将他的頭發梳好,為難地站到了一邊。
陸青檐看着自己兩鬓被削得齊肩的頭發,深長地吸了一口氣。
她還特意給他修得兩邊一樣齊。
一旦親近,她就鬧騰得不成樣子,怪道昨天那麼聽話!
“我真想弄死你!”陸青檐披着頭發在桌邊蹲下:“滾出來!”
姜昙不動。
陸青檐連着被子将她拖出來,看到這麼多人在,她又安分了。
出了書房,她整個人往他懷裡鑽。
現在倒知道怕了!
人人她都怕,怎麼就不怕他!
姜昙忽然開口:“你要殺了我嗎?”
此時兩人已到了寝房,因為她不願意待在先前的屋子,故而住的是陸青檐的寝房。
别的什麼都沒帶,隻把先前的金絲帳帶了過來。
日光從帳外滲透進來,金燦燦的一片,落在姜昙的臉上。
她的神色如此平靜,仿佛說的不是生死,而是問他吃飯了沒有。
陸青檐伸手給她擋日光,那金色便落在他的手背:
“你覺得我會殺你?”
姜昙忽然坐起來,用力掐住他的脖頸:“宋庸!為什麼這麼折磨我!你要是恨我,大可以殺了我!殺了我!來殺了我!”
陸青檐不顧她的掙紮,将她抱在懷裡,待她平靜下來。
“不殺你,我舍不得殺你。姜昙,我們以後好好的,好不好?”
做一個聽話的姜昙。
希望你永遠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