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沒派人進宮和你說你父親的事情?溫家祠堂被燒,你父親被孤關入私牢,你都不知道?”
帝堯冷冷看着溫珠,那目光如利劍般一寸寸掃過溫珠柔美的面龐,像是要把這人的心思看穿。
可溫珠的目光始終怯生生的,許是被帝堯吓着了,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溢出,無聲而又惹人憐愛地哭了起來。
“殿……殿下在說什麼?父親入獄了?可是父親做錯了什麼?”
說着,溫珠膝蓋一軟,像是備受打擊,嬌弱地跪在了地上,要不是貼身宮女扶了一把,她少不得重重跌在地上。
“娘娘……”
貼身宮女見她哭了,扶着溫珠也可憐地哭了起來。
溫珠淚眼婆娑地看着帝堯,後者則審視冰冷地看着癱軟在地上的人兒。
“阿願,你怎麼蹲在這兒?”
是沈栀意。
小郡主見阿願去尋齋飯良久沒歸,自己也追了出來,巧合看見阿願躲在一處假山旁。
阿願急忙回頭,做了個“噓”的手勢。
沈栀意也聽見了不遠處走廊下溫珠半泣半訴的聲音,探頭瞥見了帝堯冷寒的側臉,立即不敢出聲了,和阿願一起蜷縮身子蹲在假山旁,生怕被走廊下的兩人發現。
另一邊,溫珠哭得渾身發顫,玉手小心翼翼地拽住帝堯的衣角,好不可憐道:“求殿下告知珠珠,父親年事已高,若是父親真的犯了什麼大錯,珠珠願替父親受罰,求殿下饒父親一命……”
對比沈栀意的心虛,同樣是偷聽牆角的阿願神色平淡太多,甚至盯着看了半晌溫珠的哭顔,輕歎一聲,“哭得真好看。”
抛開旁的不談,論容貌,溫珠無疑是美人中的美人,五官偏于嬌弱清婉,若非用一詞來形容她,“月光”二字最為合宜。
旁人落淚大多涕泗橫流,總不會多體面,可溫珠一雙猶如江南煙雨的含情目,如珍珠般的大顆淚珠一滴滴掉落,美得好似一幅水墨絪缊的畫。
沈栀意聞言一懵,她沒想到阿願竟還能真心稱贊溫珠,“啊?”
阿願趕緊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小點聲,然後松開了手。
與此同時,帝堯原本冷硬的目光在溫珠的眼淚下終究柔化了幾分,“你當真不知道溫家的勾當?”
溫珠哭得氣力不濟,捂着心口喘道:“求……求殿下明示,若真是溫家有錯,珠珠乃是溫家嫡女,求殿下看在珠珠自幼與殿下相伴的份上,就罰珠珠一人吧。”
帝堯看着溫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微微皺眉,終究是他從小寵到大的人,曾經少不了幾分真心的喜愛。
“起來吧,”他語氣緩了下來,“溫家的事情你不必管,日後安心做你的東宮側妃。”
溫珠還在哭,心裡卻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總算過關了。
便是溫家一時半刻被太子殿下定了“死刑”,但隻要她在,溫家就能翻身。
阿願和沈栀意又在假山旁蹲了片刻,直到走廊下再無聲息,人也走遠了,腿腳都蹲麻了的阿願剛準備扶着假山站起來,就見一旁的沈栀意滿眼難過地蹲在原地,一副要哭的模樣。
“怎麼了?”阿願側頭問道。
沈栀意擡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阿願,我不明白,太子哥哥明明瞧着很生氣,可溫側妃隻是掉了幾滴眼淚,太子哥哥就什麼怒火都沒有了。太子哥哥從來沒對我那麼寬和過……”
阿願歎了口氣,摸了摸小郡主的頭,“大抵是因為世間男子多喜歡柔弱需要保護的女子,我們的小郡主性子剛烈,也做不來動不動就哭的事情。”
“阿願,你是不是想說我哭得沒有溫側妃美?”
阿願一噎,小郡主在這事上倒是難得的聰明。
“呃……其實,和美不美也沒關系,一個人若是真的喜歡你,就算你哭成醜八怪,他也定還是會心疼的,但他若是不喜歡,你便是怎麼哭,那也定然還是不喜歡的。”
小郡主再也繃不住了,嘴一癟,撲抱住阿願,頓時就哭了起來,“嗚嗚嗚嗚……阿願,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阿願抱着沈栀意,安慰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
忽地,一個焦急解釋的低沉嗓音響起。
“孤并非喜歡柔弱的女子。”
原本抱着阿願哭的沈栀意聞聲一止,入目就是金絲錦繡的衣擺,再往上看去,是帝堯那張俊朗不凡的臉。
小郡主整個人都傻了。
阿願聽到背後響起的聲音也是一僵,她還是第一次在背後說人壞話,結果就被人抓了個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