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醫者,烏春把了把自己的脈便知曉已有身孕。
前世四年都沒有過身孕,這一世卻有了,命運似乎跟她開了個玩笑,在她一心想要逃離沈綏的時候,她卻有了他的孩子。
烏春閉了閉眼。
驚蓮問:“要告訴三殿下嗎?”
這丫頭聰慧就聰慧在這裡,知道審時度勢,也知道觀察主子的眼色,從來不自作主張做事,烏春有什麼出格的事,她都很少問一句為什麼,隻照做便是了。
“不必了。他知道又能如何?”
驚蓮換了個問法:“殿下要将這孩子生下來嗎?”
烏春沒有立刻回答,“容我想想。”
驚蓮瞧着烏春那平靜得幾乎毫無波瀾的面色,莫名感到一陣心慌。
……
沈珩隔不了幾天便會送些東西來,上次是路線圖,這次是一封密函,裡面寫着他安排好的人馬的名單以及在何處等候。
不可否認,沈珩對幫她這種事很上心,不知是他習慣于周全地做事,還是因為相求的人是她。
烏春暫且沒有那個閑功夫細想。
烏春在腦中權衡了數遍,若是将孩子生下來,還需得八九個月的功夫,她自然不會再在這皇宮呆九個月,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懷着身子從大梁帝都一路到南疆,山長路遠,不知何時能到,腹中的胎兒于她便是個累贅。
烏春不可能為了孩子舍棄自在的生活。
于私來講,她也不願同沈綏有再深的糾葛,他的血脈又有什麼留下的必要?拿這孩子要挾沈綏?簡直癡人說夢。
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内,都不便再與沈綏同房,若是用癸水作為由頭,最多隻能瞞幾日,按照沈綏平日裡那對她胡來的性子,怎麼可能她說不碰便不碰了。
該怎麼辦呢?
烏春望着重重宮阙,灰蒙蒙的天似乎将豔紅的宮牆都染上了一層陰色。
“驚蓮,替我向澤安王說一句,我過幾日便出宮,尋成二姑娘,能不能行個方便宴請一下。”
“是。”
……
成靜儀在收到成統遞過來的請帖的時候,一顆心像砧闆上的魚跳來跳去不安甯。
沈珩怎麼會突然請将軍府上的人吃酒席?便是和爹有事務相商量,也不必請她這個府上的小姐參加。難不成是跟她一樣做了預知夢?他現下來找她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報夢中她欺瞞他直到死的仇?
直覺告訴她,沈珩不是這樣的人。
成統是有心撮合沈珩和成靜儀的,畢竟到了最後,為了仁義之名,沈綏會留一個沈氏的皇子不殺,沈珩在朝中的立場慣來中立,誰也不得罪,老好人似的,沈綏不出意外,會将他貶去偏遠的地方。遠是遠了點,可日子過得不會差。
總比在沈綏身邊過日夜憂心的日子強。
帝王家,太難。
在成統的一再勸說下,成靜儀也不好推脫,便跟着他一同來到酒莊,酒莊的三層是專為貴客留的,她到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人了。
成靜儀小心地打量着沈珩,見他也不像是知道了什麼的樣子,便微微松了口氣。
成統和沈珩沒說幾句,為了避讓她,便到了外面說話,剛走出去,屏風後便走出來一個女子。
這女子成靜儀在夢中和在吟風樓中都是見過的。
成靜儀心裡有點慌,這南疆公主瞧着還挺和善溫柔的,怎麼還來攔着她夫君納妾。
烏春隻是坐下來,眼眸很淡,恍惚間成靜儀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沈綏的那一雙眼。
“我聽說你想嫁給沈綏?”
“三殿下乃人中龍鳳,陌上君子,自打第一眼起,我便對三殿下心生愛慕,願長伴在三殿下身邊,但若是不可,也望三殿下能與所愛之人琴瑟和平,白頭偕老。”
一番話可算是說得圓滿。
烏春卻偏偏能挑出錯來,“聽你的意思是,你愛他,卻也願意大方放手,你可真是心胸寬闊。我若是你,我斷然容不得我所愛之人身邊還有旁人。”
成靜儀聽着她話外之音是非攔着她嫁給沈綏不可,便低眉順眼地解釋道,“我沒有說您不好的意思,隻是我出身低微,隻是小小庶出之女,自然不及一方公主尊貴,許多事情我沒有權力做。您若是不願,我便不再糾纏三殿下了。”
“誰說我不願?”烏春終于把視線從自己染了紅蔻丹的指甲上移開。
成靜儀驚地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