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忙吧,我隻來看看,不用管我。”喬昭擺擺手,便拿着火把向裡面走去。
疾雲被飼養在了單獨的馬廄,居住環境和飼料都與尋常馬匹不同。
喬昭漸漸往裡走去,腳步聲在黑夜裡猶為清晰。越往裡走越是安靜,那些兵卒還沒有檢查到這些馬匹,因此戰馬都在沉沉入睡。
火把照亮方寸之間,喬昭的臉頰在火光下半明半暗,馬兒因為亮光微微掀了掀眼皮,打個響鼻又沉沉睡去
“你在幹什麼?”
黑暗中,一聲清亮的聲音穿來。
喬昭停下腳步,看着眼前這個穿着黑衣的男子,從後面看身型高大,又幾分熟悉之感。
黑衣男子聽到聲音,身體微不可查的頓了頓,抱着草料的手抖了抖,随後緩緩放下手裡的草料,轉過身來。
喬昭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透着十分的冷意,目光定定看見此人轉過身來。
“将頭擡起來。”
黑夜裡,喬昭的聲音猶為冷冽,透着壓迫感,讓人控制不住的想要逃走。
那人将頭擡了起來。五官立體,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顴骨突出。
是平日裡喂養疾雲的兵卒。
這人喬昭有印象,從疾雲來肅州第一日,便是此人在喂養,後面也一直是他。
隻見那人讪讪一笑,臉上頗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是喬都尉,真是吓我一跳,還以為是偷馬賊。”
喬昭沒有回應他的話,徑直問道:
“這麼晚來馬廄所為何事?”
那人撓了撓頭,又指着地上那一堆草料,老實道:
“軍裡下了命令,騎兵要率先啟程,疾雲的草料皆需要新鮮牧草,我便想着給疾雲先将草料備上,以免在路途上草料不夠。”
喬昭定定看了他半響,似乎在辨别他是否在撒謊。那人面色不變,還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老實樣子。
馬槽裡放着新鮮的牧草,疾雲便嚼吧嚼吧的咽着草料,時而打個響鼻,吃的甚是開心。
喬昭蹲下身,将那些草料拾起來看了看,黑夜裡光線不明,看不太清晰,但還是能模糊辨别,是疾雲常吃的那些牧草。
一切都沒有什麼問題,喬昭站起身來,看着眼前的兵卒。
那人雙手交叉放在前面,一臉惶恐不安的樣子,嗫嚅道:
“喬都尉,可是屬下做的可是有何不妥?”
看着喬昭沉默不語,面容冷肅,又急忙解釋道:
“我也是擔心馬匹若是食不飽,在戰場上力不足,今夜才又來喂了一次。若是做的不對,以後我再不擅作主張,求您不要将我趕出軍營,我家裡隻有我一人有一份營生。”
那兵卒越說越着急,到後面甚至有些哽咽難言。
一切都沒問題,仿佛這真的隻是一次普通的喂食,并且是出于對馬匹的擔心。
一切的一切都讓喬昭挑不出半分毛病。
良久,眼看那個兵卒雙眼通紅,兩股戰戰就要吓得哭出聲來。
喬昭擺擺手,沉聲道:“你出去吧。”
“是,小的這就告退。”
那人抽了抽鼻子,憋住泣音,急忙退下。
喬昭默默站在原地,又蹲下身檢查了一遍草料,細細查看,确實沒有半分問題。
随後站起身來,用手輕輕的撫了撫疾雲的前額,疾雲乖順的将額頭往喬昭的掌心蹭了蹭。
喬昭在馬廄裡呆了好一會兒,用馬梳給疾雲梳毛,每到這個時候喬昭内心分外甯靜。良久才回營帳裡收拾東西。
……
喬昭沒有太多東西收拾,畢竟這次不是長途跋涉,隻是短途的襲擊。
且戰事不會持續太久,至多三四日便會見分曉,是勝是敗也就在這短短幾天有了答案。
點亮營帳裡的蠟燭,照亮這個小小的營帳。
喬昭升為騎都尉以後便有了自己的營帳,雖然比不上徐纾言的寬大奢華,不過她也不在意這些。
營帳裡除了一個床榻,便是在帳邊的一個書案。上面放着鳴鴻刀還有前段時間喬昭花大價錢入手的匕首。
鳴鴻刀是喬昭一定會帶的,隻要見到鳴鴻刀,敵軍便知此次來的是北齊那邊最厲害的小将喬昭。
隻是這把匕首,喬昭有些猶豫。
匕首靜靜的躺在書案上,它實在是不起眼,尤其是在黑夜裡更是鏽迹斑斑,看起來毫無殺傷力。
喬昭主要是沒有用匕首的習慣,也從來沒佩戴過匕首,但是她又想将匕首帶去開光。
用敵人的血給她的匕首開光。
喬昭俯身,将匕首拿在手裡,随即收在腰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