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芙把所作之詩教給前來收撿的女使,待女使走遠些了,她才低聲回道:“隻表姐這般端莊大方,品行俱佳之人才擔得起才女二字,我一個粗陋之人不丢醜已是萬幸,哪兒敢去與真才實學的閨秀争鋒?”
說來,她能詩會道都乃母親之功,母親撒手去後,除了翻看醫書,她看得最多的便是母親所作那些詩句和留下的書籍。
看着看着,不會也會了。
她如此說,月錦也不好再規勸,隻得作罷。
無意外,這次的魁首還是月錦,隻這第二第三換了人,可惜,那徐三姑娘仍未入前三。
皎芙來汴京這三年,若無緊要事,不出伯府,以至她在這汴京還未覓到至交好友。
是以,墨錦月錦與密友結伴同遊蓮花池,而她則同蘭錦偕行。
兩人都喜靜,對賞蓮也無向往之意,心照不宣擇了條無人的小道,隻為躲個清靜。
小道逶迤,道路兩側的赤色雞冠如着羅裳翩翩起舞的少女,藍色八仙如雪花壓樹,嬌媚動人。
皎芙收回目光,繼續往前,沒走幾步,兩道男聲傳入耳中。
她與蘭錦對視一眼,紛紛回身欲折回。
“此地僻拗,兩位姑娘怎會在此?”
問話的乃着青衫的男子。
已被人瞧見,皎芙與蘭錦避無可避,轉身微颔首行禮。
察覺蘭錦輕扯她的衣袖,側目就見蘭錦沖她使眼色,遂正頭看向立在五尺外的兩男子。
那着杏衫的男子正是在伯府見過一面的徐瑾安。
徐瑾安自也認出了皎芙,隻一眼便速速挪開,颔首行交叉禮:“見過兩位姑娘。”
他非愚鈍之人,自聽出了陳伯爵有說合之意,是何姑娘,卻未可知。
非禮勿視,那日不經意間的驚鴻一瞥,時而湧現在腦中,任他怎麼驅逐也不可散。
如此,他又豈敢再多瞧?
青衫男子也随即行禮,側壓身低聲問:“瑾安兄識得二位姑娘?”
徐瑾安叱道:“休得胡言,瑾安出身貧寒,二位姑娘嬌養閨中,何來的相識?”
他面朝皎芙,語調平緩:“此路往前一裡為東院,兩位姑娘若隻想尋個僻靜,在此處停留即可,告辭。”語罷,他硬拽着青衫男子而去。
皎芙墨錦都聽明白了徐瑾安的提醒,此次宴會分兩院,兒郎們在東院,女眷則在西院。
“原先還以為這徐修撰端正古闆,不想他也會行強拽人之事,如此甚好,往後表姐也不會無趣。”蘭錦淺聲道。
徐瑾安此悍舉,也在皎芙意料之外,櫻唇微勾,面帶笑意,雙眸漾光,令她本就嬌美奪目的顔色愈發濃烈了起來。
蘭錦不由看癡,面赤耳紅:“得虧你不怎麼出門,這要頂着這麼一張臉招搖過市,伯府的門不得被踏爛了。”
被打趣,皎芙兩頰泛熱,嬌嗔道:“休要胡說,朱顔終老,到頭來不過還是兩捧黃泥。”
“黃泥又如何,至少曾風光過。”蘭錦下颌微擡,雙目炯炯。
“你說得倒也在理,”皎芙扭頭看向蘭錦,“我瞧你也不是拘謹之人,為何每每人多,或是見了生人就惴惴不安?”
蘭錦低垂下了腦袋,悶悶道:“我也不知,姨娘曾求來大夫為我看過,大夫說從未遇見過我這種症狀,他醫治不了。”
皎芙也未在醫術上見過此症,也不好提建議,隻得寬慰道:“既暫時于康健無害,就無需太過焦慮,等回頭再多使幾位大夫看看,不信痊不了。”
“林姑娘還真心寬,哪怕生死大事前,也臨危不亂,實屬女子楷模。”
突起的男聲,驚得蘭錦皎芙二人連連後退。
待人從假山後走出,皎芙更是瞪大雙目,心中的駭然愈甚,果然是他——蕭長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