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命麼?
不,還未到絕路,她不能放棄。
銀蘭攙扶着皎芙上馬車,見皎芙的手腕上一圈赤色,忙取出随身攜帶的藥膏小心為皎芙上藥,憤憤道:“輕薄姑娘不成,便對姑娘動粗,這與那市井無賴有何分别?”上好藥,銀蘭看着皎芙欲言又止,“姑娘,那世子非良人,姑娘你。”想到什麼,她及時頓言。
皎芙收回手,心下泛苦,扭頭面向簾布暗自思忖該如何說服舅舅,不讓她聯姻。
行了一段路,蕭長風才後知後覺馬被他落下了。
欲折返,又恐皎芙瞧出他的異樣,隻得作罷。
剛進安陽侯府,就有小厮來報,說母親在正廳等他。
“今日叫你來,是想問問你對世子妃的人選有何想法?雖也有先迎貴妾入府的先例,難保不會有好事的亂嚼那舌根子。思來想去,還是得按照禮制先迎世子妃進門。”宋大娘子語調輕快,面帶喜色。
迨世子妃定下,二郎大姑娘的親事也都能張羅起來。
就因為世子遲遲不肯定親,他平日裡沒少被二郎大姑娘埋怨。
二郎為男子,晚幾年定親倒也無傷大雅,難的是已及笄一年的大姑娘,要再耽擱下去,就該淪落為整個汴京城的笑柄了。
蕭長風未落座,站得挺立:“不用那麼麻煩,陳伯府的表姑娘擔得世子妃之位。”
宋大娘子拍桌而起:“胡鬧,讓一個不受父親待見的五品知州之女當我安陽侯府的世子妃,你讓旁人怎麼看我們安陽侯府,他們會說,安陽侯府自輕自賤,連一個不是孤女勝似孤女的人也瞧得上。”
蕭長風嗤笑道:“何時我安陽侯府的名聲,需一個女子來維系?”他上前一步,“要真有用,我又何需進武德司?”
宋大娘子一噎,鐵青着臉:“哪個官宦世家不靠聯姻來鞏固地位?這些年你樹敵衆多,朝堂上的那些人每每提及你,都欲除之而後快,有人援手則不同,既能助你躲過諸多算計,也可保你仕途順遂。”
這幾日她已物色好了人,隻要世子點頭,她明日就能上門提親去。
“母親隻看到聯姻帶來的好處,卻不曾細想這些得到這些好處需付出什麼,”見宋大娘子陷入沉思,蕭長風踱步到左側的官帽椅上坐下,又道,“張國舅貪墨一事隻是開端,其被牽連進這事的還在苦惱該如脫身,母親又如何确保與安陽侯府聯姻的那家,沒牽扯其中?”
自入了武德司,他從未在母親跟前提及朝廷局勢,今日若非為了說服母親,他絕不會說這些話。
美色誤人,從前他必嗤之以鼻,托皎芙的福,他今日深刻體會了遭其中的昏聩。
這些話宋大娘子都聽進了心裡,心有不甘:“那我安陽侯府絕不能因世子妃之失,淪落為旁人的笑柄。”
蕭長風知曉母親這是松口了,答道:“自不會讓母親失望。”
宋大娘子冷哼道:“你倒對她的期許頗高。”
心下不由對皎芙多了些不悅,這八字還沒一撇,已引得世子悖逆她,他日真要進了安陽侯府,世子還指不定得被撺掇成什麼樣。
陳伯府。
皎芙如往日般,前往靜安堂向陳老太太請安。
但這次她并非行的萬福禮,而是跪拜禮:“皎芙不願入安陽侯府的高門,懇請外祖母全了我的心意。皎芙猶記得母親曾說過,人這一生有太多身不由己,勇者尚能全力一搏,懦弱者隻能聽之任之。外祖母,皎芙不想做那懦弱之人,願外祖母舅母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