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櫻桃烙和胡餅雖都在一坊,卻隔了好幾條街。
想到此,為首的青鴛面帶猶豫:“我跟小桃要都走開了,那誰來服侍姑娘?”
皎芙笑道:“這鋪子是我的,我還使喚不動兩個人了。”
如此,青鴛隻得跟小桃退出玲珑閣,前去一坊買皎芙所說的吃食了。
掩在暗處的銀蘭,見兩個丫鬟已走遠,快速進了廂房,沖皎芙道:“姑娘,馬車已準備妥當。”
皎芙輕嗯了聲,換上銀蘭準備的襦裙,戴上幕蓠從後門上了馬車。
銀蘭則留在廂房,佯裝她一直在廂房看賬本。
今日她要去二坊北的一家藥鋪,那兒有她所需的全部藥材,另則這家藥鋪的掌櫃錢五曾欠下她人情,并言明他在這汴京城的路子還算廣,道上的事皆可尋他。
能得這錢五的人情,實屬意外,兩年前她初到汴京,從三表哥口中得知有這麼一家藥材全的鋪子,便尋了過去。她一眼便瞧出錢五中了毒,且這毒不常見,她也隻是在殘本上看過此毒,還未親眼見過,心下好奇,難免多看了兩眼。
也恰是這兩眼,被錢五猜出她懂藥理,還認得他所中之毒。
錢五把她當成了救命稻草,她對那毒也着實生出幾分興趣,便一拍即合。
不知是錢五有幾分氣運在,又或是她誤打誤撞,錢五的毒解了,自然欠下她人情。
她以為用不上這個人情,未曾想有朝一日她要憑借這人情離開這汴京城。
馬車停下,皎芙的思緒也歸籠,囑咐了車夫兩句,她才緩緩穿過小巷,來至藥鋪。
四處查看了番,見無旁人,她摘下幕蓠,徑直走向暗自打量她的錢五。
睹見皎芙的面容,錢五立刻繞出櫃台:“原是林姑娘,前兩次抓藥你都是遣人來,這次怎麼親自來了?”他壓低了聲音,“可是這次要的藥藥性更猛?”
皎芙扭身面朝後院:“此次來,是向你讨要你昔日欠下的人情。”
錢五往一旁退了幾步,跟在皎芙身後進了後院。
時辰有限,皎芙沒跟錢五寒暄,直言道:“我需兩份路引北上,以及可靠的人護途中安全,辦好這事,你欠我的人情就一筆勾銷。”臨了,她又補充道,“所需銀錢皆由我出。”
錢五靜默了幾息,問道:“何時動身?”
“北邊冬日路不易走,”皎芙微仰頭看着院内的長得蔥郁的樹,語調斯理,“越早越好。”
“有了消息,如何知會你?”
聽此,皎芙便知錢五是将此事給應下了,松了口氣,緩緩道:“玲珑閣後門,就說尋蘭姑娘。”
錢五點頭應好。
皎芙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單子和準備好的銀票一并遞給錢五:“這是我要的藥,錢若不夠,回頭再給你補上。”
錢五數着手中的銀票,五張兩百兩的銀票。
對折起來,收入懷中,他才展開皎芙給的單子,上面的藥有三味劇毒,其他的藥也都或多或少帶些毒性。
“你自便,我去抓藥。”不待話洛溪,他已拿着單子往外而去。
皎芙掃了眼一眼望到底的院子,也轉身回到了鋪子裡。
站了一柱香,就有客人走了進來。
她立即戴上手中的幕蓠,扭身側對着來人。
“這是方子,勞煩了。”
這是徐俢撰的聲音?
皎芙側目看向了櫃台處,挺立如松,舉止娴雅,果真是他。
“稍等,”錢五把藥包好,沖皎芙道,“姑娘,藥好了。”
皎芙微點頭,緩步來至櫃台前拎起藥包:“多少錢?”
錢五見她如此生分,就知她不想讓旁人知曉他們認識,瞄了眼算盤,才道:“共十五兩三百錢,給十五兩就行。”
皎芙輕嗯了聲,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錢五。
錢五接過,找給皎芙一張銀票,三十五兩銀子。
皎芙瞅着櫃台上一堆碎銀,問:“沒銀錠麼?”
“小本生意,碎銀用得多。”錢五有些無奈。
皎芙垂頭看了眼自己的錢袋,根本裝不下那麼多碎銀,索性道:“那就存着,下次我再來。”
語罷,她拎着藥包離開了鋪子。
小巷雜亂,時不時還能聽見不堪入耳的咒罵聲。
她蹙着眉,加快腳下的步子。
倏地,一流裡流氣男子嘴叼着一根幹草,攔住了皎芙的去路:“小娘子,這是要到哪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