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和丁程兩人翻了個白眼。
誰叫人家是有錢家的大小姐,想反駁可惜不夠格。
“誰知道呢。”易子琳是個希望所有目光都圍繞在她身上,不允許有人質疑她的人,楓曉無意跟她争個高低對錯,隻好這樣說。
“算了,看你的穿着估計也不懂我說的,問你也是白問。”易子琳上下大量一下楓曉,從頭到尾,嫌棄絲毫不掩。
丢掉指甲刀,從抽屜裡拿出手機,手指哒哒地往屏幕上一頓狂敲。
江柳一下從被鄙視的不平中恢複過來,笑:“诶,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楓曉跟丁程彼此對視一眼,“什麼味道?”
“八卦的味道啊!”江柳笑眯眯地看着易子琳,“易子琳,老實交代,跟誰在聊天?”
易子琳收起手機,皺眉,“關你什麼事?”
江柳眼珠一轉,打開手機把易子琳假期發的那條動态翻出來推到她面前,“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在一起了?”
“啊?”
“哈?”
楓曉張圓了嘴,易子琳談戀愛了?這麼迅速?對方是何人?
“我看你動态底下祝福都快上百條了,還說不是在一起了?”
楓曉目光瞥過屏幕一眼,并非她有意去窺探,實在是視力太好,隻是無意掃一眼就看清了江柳的手機屏幕。
她指的是易子琳跟陳漾那張合影。
上次她隻是尋常地浏覽了幾秒鐘就劃過去了,照片其實很普通,兩個人甚至離得有點遠,并沒有親密的行為,隻不過當時好像是有不少點贊來着。
至于評論她還真沒注意。
“大家起哄而已,你猜猜看咯。”易子琳嘴上不承認,但實際臉上隐隐流露得意。
“好吧好吧,這麼多人起哄,準是有苗頭,我看是快了。”江柳躺着繼續玩手機去了。
宿舍一下又恢複了安靜,楓曉疊好衣服放到櫃子裡,去洗衣房拿喜歡的衣服。
臨近晚上十點,這個時候的夜晚似乎沒有熱,相比前一兩個月,連夜風都帶着一股潮熱,像是蒸籠裡面的水蒸氣,而他們就都是蒸籠裡煎熬的食物。
走廊的燈是聲控燈,大概十秒鐘就熄一次,從宿舍到洗衣房的過程中楓曉總是時不時就要咳一聲來喚醒走廊上的路燈。
她一手端着盆,另一端卡在腰上,她掐了掐腰上的肉,還好還好,這段時間她吃得不少,好在還沒胖。
洗衣液是山茶花味,香氣并不濃郁,卻沁人心脾。
像從山上吹來的風,風裡帶來一片廣闊的山茶花,院子裡凳子上擺着一瓣剝皮的柚子,她躺在躺椅上,拿書蓋在臉上睡覺。
突然,她無意間看到鐵質栅欄門外,昏黃的燈光下似乎站着一個人。
這時候快要熄燈了,路上每間宿舍外幾乎都沒什麼人,大門外乍然出現一抹清瘦的身影,怪吓人的。
隻不過楓曉很快就認出了那個人。
那樣高挑卻不顯單薄的身材,氣質中帶點不同于他人的冷淡,似乎除了陳漾,在行知她想不出第二個人。
他頭發長長了,以前還在眉毛之上,但現在劉海已經蓋過眉毛半分。
兩個人離得那麼遠,晚上光線還差,楓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得出這樣荒唐結論的。
大概、也許是平時接觸的時候不小心就記心裡了?
陳漾看上去似乎有心事,一個人站在路燈下。
兩邊種了一排香樟,昏黃的路燈就隐藏在茂密的香樟葉中,細碎的樹葉殘影打在他光潔的面龐上,直叫人産生幾分目眩神迷。
這麼晚還在外面,難不成跟易子琳有關?
不過依照易子琳對他的一往情深,如若真跟她有關,她斷然不會放着陳漾一人孤零零地待在外面。
她甩甩腦袋,想這些沒用的做什麼,遂打算回宿舍。
誰知陳漾突然擡頭,楓曉被這一番突然發生的舉動打得措手不及,眼神連忙别開,倉皇地跑進了宿舍。
陳漾把手機丢回插兜,眯着眼深深吐了口氣息,而後敏銳地捕捉到對面走廊上那道小巧身影。
看不太清,不過那頭如瀑布一般長而黑的頭發倒是讓他想起一個人。
在這所學校,想不到第二個擁有這樣色澤秀發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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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後一節課是地理課,地理老師是個秃頭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說話幽默風趣,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愛拖堂。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結果因為錯失先機,大家隻好慢悠悠地等到食堂差不多沒人了在過去。
而到了最後問題就是,人沒了,菜也跟着沒了。
梁桓宇抱怨道:“我說大哥,以後這個點咱能不能出去吃,大不了去我家吃也行,你看食堂都還剩些什麼菜,這是人能吃的嗎?”
陳漾神色自若,聲音是摩挲過後的顆粒感,“愛吃不吃,我懶得陪你翻牆。”
教師子女是住學校的,沒有通行證照樣沒發出校門。這是規矩,打破不得。
梁桓宇:“那你去我家,我讓我媽給咱們做飯,雖然味道不算特别好,但肯定比食堂強。”
陳漾沒有搭話,梁桓宇突然想到一個事兒,趕緊問:“你跟易子琳什麼情況?我看見了,她□□空間發了跟你的合照,我靠我當時明明也在場,她為什麼不拍我!”
他們班楊豐生日開趴,想請大家一起吃飯,沒想到他不但喊了幾個平時玩得好的男生,還邀請了一班易子琳。
要說幾個人之間的恩怨那就得追溯到初中。
楊豐跟兩人是同一時間認識的,不過相比陳漾和梁桓宇,楊豐這個人就是個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平時除了吃喝玩樂就沒别的事。
聽說他最近不知怎麼的又看上了一班的易子琳,易子琳雖然也是個小富二代,但人家起碼有志向追求,身在一班,要成績有成績,怎麼看得上差生楊豐。
地鐵上,楊豐手搭在陳漾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萬分動容,“好兄弟,就一句話,哥們有難幫還是不幫?”
陳漾也還是那句話,“幫不了。”
“為什麼?!反正你不喜歡人家對不對,那我追易子琳也不妨礙你什麼,你就高擡貴手,不對,開開尊口幫我把易子琳約出來。”
剛好,地鐵到站了。
陳漾收起手機,沒好氣甩開楊豐的胳膊。
“沒為什麼,單純不想跟她扯上關系。”
楊豐沖着即将關閉的地鐵門外的身影說道:“不用你跟她扯上關系!那我自己想辦法了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直到别墅裡衆人看見閃亮登場的易子琳的那一瞬間高呼起哄。
梁桓宇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真喊了她?”
陳漾拿起桌上一杯涼白開,細長又骨感的手指碰到玻璃杯的邊沿,仿若與晶瑩剔透的玻璃渾然一體。
“我閑的?”
能把白開水被喝成了香槟,也就陳漾他一個人能行了!梁桓宇心裡恨恨地想。
視線拉回現實,低頭吃飯的陳漾擡頭白他一眼,“我怎麼知道什麼情況。”
“你是當事人你不知道。”梁桓宇快吐血了,挑了根胡蘿蔔絲放嘴裡,下一秒就呸了出來,“我看她底下那些人都在刷666,999,鐵定是誤會了,私底下指不定已經說你跟易子琳是一對了。”
“你腦子也進水了?”陳漾聲線裡隐約藏幾分戾氣。
“你腦子才進水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陳漾冷冷道:“我沒加她。”
“不會吧?”梁桓宇驚掉了下巴,“好歹也同學一場,認識有兩三年了,連聯系方式都沒加?”
“加過。”
“嗯?”
陳漾放下筷子,補充一句,“又删了。”
“為什麼?”
“煩人,應該是有點神經質吧,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拜托老哥,她那點心思都寫臉上了你還不知道嗎?”别人都是暗戀,易子琳那是巴不得把“老娘喜歡你”刻在腦門上,說實話像她這麼轟轟烈烈不計付出的人已經不多了。
可惜陳漾壓根沒興趣,“知道,所有更要删了。”
“心真狠。”梁桓宇啧啧感歎,“你剛才為什麼要說也?”
陳漾一臉迷惑,“什麼也?”
梁桓宇說:“你剛才說‘你腦子也進水了’,這個也是什麼意思,老實交代,你什麼情況??”
“沒什麼,随口說說。”
“鬼才信你。”梁桓宇撇嘴,“你放假又去了那什麼孤兒院,話說你老爹去美國,怎麼不帶你一塊?”
梁桓宇實在想不通,一個中年大老爺們,身邊一沒媳婦二沒子女的,一個人出去旅個什麼遊?他原本來以為是陳漾他爸為了修複父子二人之間的關系,可誰知道一整個假期陳漾跟個孤兒一樣一個人守着那麼大一棟房子。
啧啧,作為兄弟真有點看不下去了。
“要不你跟你老爹服個軟,認個錯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不高興過一天是過,高興過一天也是過,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啊。”
陳漾神色平平地說:“不關他的事。”
“好吧。”
雖然認識了幾年,但梁桓宇對陳漾家裡的事情并不清楚,隻知道陳漾跟家裡關系似乎不大融洽。
不過這也很好理解,他們這個年紀有點脾氣那不是很正常,再說在梁桓宇看來大人都是一堆老古闆,又頑固控制欲還強,要不是他實在沒辦法,他也懶得跟他老爹多說一個字。
“不過你以後别去孤兒院了,聽着多可憐啊,那孤兒院有什麼魔力你這次在那待了三四天,之前不是去一天就完事了麼?”
陳漾手一頓,沒說話,站起來:“吃完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