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徐玲悅心底裡對于周謹言還有一種她并不想宣之于口的征服欲,但這種征服欲被很多複雜的情感包裹的嚴嚴實實,讓她有時候會忽略。
但是周謹言确實帶着初春的潮濕慢慢的走進了她的心裡,這種存在把她古井無波的内心打亂,讓平靜的湖面蕩漾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開始,她覺得這個男人很神秘,是想透過她所得知的一切再度更加深入的去了解他。
後來,她覺得周謹言的脆弱感讓她心疼。
是的,心疼。
明明自己也是一個缺愛的人,卻想把自己最柔軟的心窩遞給另一顆更加易碎的心。
可能是自己在大雨中奔跑的太久了,總想給另一個沒有帶雨具的人撐傘,而這個人恰好是他,恰好是周謹言。
周謹言的脆弱是短暫的,徐玲悅知道,他現在隻是在積聚着力量,總有一天他會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徐玲悅從小就在黑暗世界裡摸爬滾打,她根本就不怕黑,她也有信心能在這樣的永夜裡安全的生存。
但是周謹言是半路失明,他會把自己對于光明的執念牢牢地變成一根刺紮在心裡,如果這根刺不拔出來,久而久之,刺就會變成“病”。
想明白的徐玲悅就這麼窩在沙發裡面又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去洗手間洗漱,房間已經變得很空曠,敲擊在地闆上的腳步聲顯得尤為突出,冰箱裡已經沒有食材,能帶走的東西昨天周謹言已經幫她拿走了。
她用手機點了外賣,一個人坐在桌邊安靜的吃着。
太陽還在地平線那頭緩緩攀升,暗淡的一點紅光在天空中隻是淡淡的一個印記,窗玻璃被擦的很幹淨,三花靜靜窩在那裡睡的安詳。
吃完早餐,她把垃圾拿出去丢掉,快搬空的房間裡她顯得有點多餘。
大概到了九點鐘,陳飛突然給她打了個電話。
“喂,徐玲悅。昨天你走之後沒發生什麼吧?”
他語氣裡帶着關心,這讓徐玲悅有些不适應,她之前跟陳飛之間多少還是有點劍拔弩張的,陳飛這些日子突如其來的溫和她不是沒發現。
“沒事,陳總,我後來回家了。”
陳飛“哦”了一聲,明顯不大相信:
“我昨天刷到了你在地鐵站的視頻,但很快消息就被壓了下來。”
“是,地鐵上有個女人想訛錢,後來很混亂,有人認出來我了,連鎖反應,不過已經解決了,現在我很安全。”
陳飛沉默半晌,才說:
“行,你休息幾天吧,可能需要兩周之後才能回公司上班,現在樓層正在修整和排查。”
“好的陳總。”
徐玲悅還是很客氣,剛要收線,陳飛又說:
“對了,胖子我已經開除了。”
好像擔心徐玲悅會多想,陳飛又趕忙解釋:
“不單單因為你,他人品确實不好,是隐患。”
徐玲悅摸了摸臉頰,那裡被胖子打的地方還紅腫着,她閉了閉眼,說:
“陳總,我知道了,謝謝你。”
……
中午的時候,周謹言也給徐玲悅來了一通電話,讓她可以收拾收拾她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他叫了車,弄好就直接搬走。
她沒用太多時間就收拾完了,給房東阿姨去了電話,告知鑰匙放在哪裡,随即就拖着一隻稍大些的蛇皮袋和一個行李箱走下樓。
日頭早已升起,夏蟲鳴叫,聲聲入耳,她不久就等來了周謹言。
她已經記住了周謹言的腳步聲,對他的氣息也很熟悉。
好像兩個人有了更加進一步的關系之後,她對周謹言的認識又深了一些,于是,更迷戀他的那種用冰冷去包裹的脆弱,撕開脆弱的酥皮,裡面是濃郁的驕傲。
坐上車,車窗升起,隔絕外面的高溫。
徐玲悅暫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于是隻好沉默。
到了地方,周謹言把步子變得慢了些,然後告訴她應該如何去尋小區裡的樓棟,底下有什麼東西可以作為參照物。
他接過徐玲悅的行李,走在徐玲悅身前。
到了門禁,機器要錄入指紋和面容,周謹言叫來保安幫忙,很快,傳來“滴”的一聲,她多了一把能夠大大方方從這裡出入的鑰匙。
周謹言家裡的布局不算複雜,她沒有讓周謹言帶着她熟悉,隻是先去自己住的客房把電腦先擺放好。
房間比自己之前的大了很多,床也是雙人床,想到這裡,她突然紅了臉,心髒也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動。
昨天屬實荒唐,但兩個人都是清醒狀态,無法無視,隻能沉默,以為相對無言就能忘掉尴尬,但是身體緊密貼合過的兩個人已經莫名其妙多了一層默契。
“咚咚咚……”是周謹言在敲門。
“請進。”
他客客氣氣,她也隻好彬彬有禮。
周謹言拿着合同,說:
“昨天說好的,今天我們簽合同。”
“啊,周謹言,你這麼認真嗎?”
聽見紙張摩擦聲,徐玲悅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我也沒法寫給你啊,用盲文嗎?”
他拿過簽字筆,“咔哒”把筆尖按出來,說:
“我教你。”
其實人的肌肉記憶是很可怕的,就算他失明了,但是在電腦裡敲下合同内容,估算排列順序,想象一下在a4紙張上的文字分布他就知道要在何處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