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晚會被女朋友介紹給她的母親,金夢書在開車前往瑞草洞的路上漾溢着滿臉幸福,他看周邊被曬蔫的樹葉,都會覺得陽光在葉片上面灑滿金子。
金夢書知道晚心亭的父親跟她很久不聯系,那個男人是二十多年前一個有名的企業家。現在還是姓名不詳,住址不詳,隻能作為“晚心亭的父親”“晚方玉的前夫”這樣的謂語存在。
金夢書由此推斷,晚心亭随母姓,她的家庭和他們的家庭都不一樣,母親是占據權威地位的決策者。如果晚心亭有意将他介紹給她的母親,則代表期待得到權威者的祝福和認同,他将會是她們家庭的一分子。
前面一天,他還誤會了晚心亭,以為她們交往是在和他鬧着玩。現在他隻覺得是他的狹隘誤會了晚心亭,晚心亭言出必行,是個有責任心的好女人。
他從沒如此緊張,很重視這場與長輩會面的宴席,晚心亭一早給他發了短信通知了他,他給朋友打了視頻,要求他們這些見過家長的有經驗的男人們幫他出謀劃策。
金夢書記下了很多準則,比如在南韓本土,上位者如果要抽雪茄,那麼他需要雙手捧住火機,站在晚方玉的右側,給她點煙。如果是左側,則有些冒犯了。長輩祝福的第一杯酒,不管有多烈,一定要咽下喝完等等。
金夢書裝作悠閑開着車,但腦海内時不時被侵入性的想法襲擊,被迫複習起那些尊重長輩的規則。
晚心亭被姜譽之送出了門,姜譽之念念不舍,其實他更想用自己的車送晚心亭回家。
但晚心亭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姜譽之的表情首先是錯亂,不知所措如何去反應,再來才是醒過神的失望和幽怨。
他像隻搖着喜悅的尾巴想黏住主人追着主人出門的賴皮小狗,聽見那句話後,就像嗅到了主人身上有其他小狗味,石化在原地,流露出驚人的傷心,碎裂成一塊塊的沙土,沒了生命力。
“這、這樣麼?”姜譽之的小狗眼耷拉了下去,“什麼時候的事?”
晚心亭很平靜說:“你認識的,金夢書,就是昨天他向我告白,确定了關系。”
“那……那恭喜……”
姜譽之說不出祝她們幸福的話,喜歡的女生有了男朋友,對方比他勇敢地先一步告白了,他傷心得快落下淚,這樣軟弱的樣子被晚心亭瞧見,他很怕晚心亭誤會他是隻會脆弱得流眼淚,惹人心煩的懦弱男。
“嗯。不要告訴别人,也就這三天,之後會分手上節目,你應該也有那個協議吧,上節目必須保持單身。”
“知道!我也簽了的!”姜譽之猛地擡起頭。
晚心亭的一句話,又讓他燦爛着笑臉,像一株得到雨露搖搖晃晃舒展葉片茁壯成長的幼苗。
金夢書開車抵達瑞草洞的地址。
他老遠就看見姜譽之對着晚心亭傻笑,晚心亭的神情很冷,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着姜譽之,姜譽之像是在糾纏自己的女朋友。
金夢書難以控制在内心爆開的嫉妒,搖下車窗,他結實的手臂放在窗外攥緊拳頭,仿佛已經毆打上了姜譽之城牆厚的臉皮。
他手腕上系着銀燦的鉑金手鍊,那其實是繞了兩圈的項鍊。
但很快,他虛眯起眼,注意到了姜譽之脖頸上挂着的項鍊,月牙的形制幾乎和他一模一樣,隻不過比起鉑金材質,看上去更劣質和廉價。
這條月牙貝母項鍊極其像金夢書丢失的項鍊。項鍊是晚心亭贈送給他的。
“哼。多半是仿品。”
賤人,想暗戳戳地和晚心亭戴情侶款,誰知道晚心亭将項鍊送給了他,這綠茶男白費心思了。
金夢書下了車,故意搖晃着手鍊的月牙,朝晚心亭招手。
晚心亭朝金夢書柔和淺笑,“等你很久了,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她有點撒嬌地抱怨,是和姜譽之不同的态度。
金夢書戾氣驟然消散,陰沉郁悶的天空豁然開朗,“抱歉,今晚不是要去見伯母麼?我去買了身衣服。下次不會來晚了,我保證。”
金夢書抱了晚心亭一下,以作安撫,他還想親在晚心亭的臉頰,被晚心亭的巴掌扇開了。
晚心亭是略微粗魯的,金夢書卻甘之如蜜,他犯賤似的笑呵呵。
姜譽之看見晚心亭抗拒金夢書的手勢,陰沉着臉,嫉妒又不甘。
晚小姐根本不喜歡她的男朋友。
金夢書沒有征求晚心亭的意見,就想去親吻她,他根本不配和晚心亭相處。如果是他,首先會問晚小姐可以親一下麼,征求好晚心亭的意見,再親吻,那才是尊重晚小姐。金夢書也不夠正派,看上去很陽光,其實智多近妖,心思很重,像個僞裝的老狐狸,也像個别有用心的撈男,想在晚心亭身上吸血。
金夢書和在晚心亭身後的姜譽之對視,看到了姜譽之唰地變臉,姜譽之沉着眉骨,冷淡地恨着金夢書。
金夢書表現得很大度,不在意姜譽之的妒恨,他莞爾一笑,作為晚心亭欽定的正宮,他沒有必要和以朋友之名的綠茶男較勁。
“在朋友家玩得開心麼?”金夢書的一句話,就将姜譽之打回原形,姜譽之是朋友,而金夢書是獲得名分的男友。
“還可以哦。阿姨做飯好好吃,我還和姜譽之學了一會兒擊劍,不過太考驗我了。”
晚心亭坐上車,朝姜譽之和他牽着的德牧招手告别。
姜譽之蹲下身,揉着小乖的頭,捏住一隻狗爪搖晃,爽朗地笑:“小乖,快跟你媽咪告别。”
金夢書沉下臉。叫什麼媽咪,送給别人家的狗就是别人家的了,和晚心亭再無關系。
姜譽之繼續說:“晚小姐,記得要常來看小乖哦。我和小乖都會等你的。”
晚心亭輕嗯回應。
金夢書禁不住嗤笑,這男人把戲可真多,知道是他女朋友了,還蓄意勾引,現在小三都如此明目張膽的不要臉和正室搶位置了麼?
“那多謝你照顧……小乖了。”金夢書靠近姜譽之,故作友好地感謝和姜譽之握手,姜譽之比金夢書更快地一拽男人的手,他在訓練隊長大,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軟柿子。
金夢書肩頭和姜譽之碰撞,火藥炸開,兩人捏住對方的掌心都在用勁,金夢書低喝:“狗東西,離我女朋友遠一些。”
姜譽之隻說了三個字:“會分手。”
他小狗眼幽幽盯着金夢書,就像盯着搶走他肉骨頭的惡犬,恨不得甩着頭報複将其皮肉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