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腳,系統便告知了晚心亭應當繞開山腳下的大橋,去其他方向的小超市購買調味料。
晚心亭和白宗俊上山的過程中,聽聞了好些遊客的竊竊私語,但是聲音分貝過小,聽不清發生何事。
系統說大橋上發生了一起劫持事件,有兩個男人從車站出來,沒有預謀,純粹報複社會的行為,劫持了一名成年女性逃亡。
晚心亭驚訝:“居然不是在地鐵?”
系統還擔心宿主不了解,特意搜索了相關新聞,結果宿主知道了最近的風氣。
國民矛盾本來就多,也不知具體原因,最近一年頻繁出現了地鐵傷人事件。特别是在首爾附近,熱夏溽暑這三個月,每月都會有商業街附近的地鐵口,出現持刀傷人造成多人死傷的報道。
警方還調查到犯罪人員們參與到某個網絡論壇,明目張膽發布今日會在某地某時行兇,自殺式襲擊鬧得人心惶惶。
正是如此,加劇了上班族們的緊張,将#男性都是潛在的犯罪者#這條熱門标題頂上了韓趨,凡是參與這條話題的評論區都吵翻了天。
“那為什麼遊客還能從橋面路過,這一帶怎麼不封鎖?”
系統調取了路燈挂着的監控,播放給晚心亭,晚心亭浏覽完監控錄像。
離開景區和進入景區的通道隻有大橋一條,不是客流高峰期,但遊客也如潮汐般來來往往。三兩警車的臨時封鎖容易造成人群恐慌,踩踏事件倒是不擔心,憂心的是一名暴徒混入了人群,另外一名暴徒挾持着人質在車上抽煙。
警方稍有不慎,就會使得兩個情緒失控的瘋子傷害到無辜群衆。他們隻好盡力在減少橋面人流的情況下,出動了便衣。
“沒想到還能遇上這種事。”
系統聽着晚心亭的情緒不像是覺得麻煩,反倒隐含着壓抑興奮的躍躍欲試。
果然,晚心亭說:“我們去看看吧。”
系統勸阻宿主謹慎,宿主在這個世界不是向導,她的軀體隻是比其他人耐力好一些。
“我有個好想法,成功的話,希望将白宗俊的汪汪值刷滿。”
系統又不想勸了,宿主媽咪是誰?一個完全不需要它擔心的女人。
汪汪值可以刷滿,孰輕孰重系統分得清,它立即答:【沖呀,宿主大大,統統現在就去穿書局申請宿主保護。】
橫跨北漢江和南漢江彙流的大橋有近千米長,白宗俊背着晚心亭踏上橋的坡道,人流漸多後,才講晚心亭放了下來,和她并排走路。
兩個人不是話多的人。
節目組沒得到撤離的通知。攝像眼尖地發現了穿着普通服飾在電視台上班的前同事。按理說,電視台的工作也不會悠閑,他們怎麼有心情在這裡閑逛。
對方也看到了攝像,瞪大眼,淺淺地揮着藏在腿側的手指,讓他們一行拍攝的人快離開。
攝像單手扛着機器,和前同事揮手,打招呼微笑。
不遠處,在橋上擺攤賣解渴水果的攤販前,陸陸續續迎面走來幾個體格健壯的女人男人。
她們身旁有個蠟黃着臉的瘦高男人,蹲在地上,對攤販販賣的水果挑挑揀揀,嫌棄一陣後,他隻遞給攤販兩瓶礦泉水的錢。
他擰開礦泉水,四處張望,往過橋的方向走去,正是朝着晚心亭正向走來。
從晚心亭身邊繞過的人逐漸增多。
有背着背簍,手上提着鋒利鐮刀,滿手黃泥的農戶。有提着菜籃子,蓋了塊不透明濕布遮掩的中年婦女,還有一群商務打扮的遊客,拎着沉甸甸的手提包,也有漂漂亮亮的Z時代少女。她一隻手捧着冰美式,埋頭叼着吸管,另一隻手始終在她不大不小的老花郵差包翻找唇釉。
晚心亭與那名少女擦身,看見她的郵差包空蕩蕩到漆黑如夜,有一寸金屬在反光。
好危險的感覺。
每個人都在遮遮掩掩,手上拿有可供利用的器具。
晚心亭停滞腳步,白宗俊拽着買菜的小推車,便超過了她,晚心亭拽住了白宗俊的手腕,沒讓他再上前一步。
白宗俊怔了下,又噙彎唇角:“怎麼了?晚小姐。”
晚心亭朝PD和攝像微笑:“我們現在去馬路對面。”
她沒有管别人,兀自從大橋馬路上過了街。身後的工作人員奇怪地面面相觑,跟着她,像跟随領隊的螞蟻,誰都知道拍攝畫面裡,她才是主角。
便衣們松了口氣。
臨時出警,他們也不知道今天會有節目在景區拍攝,這群隊伍過橋時,差點和罪犯正面撞上了。
晚心亭在橋的另一面站定,抱着手臂,在一處攤販前,裝作被橋面上的江風吹拂,背對人群,既不購買水果,也不說話。
攤販指着她裙擺道:“小姐,你不買就不要擋着我的攤位。”
白宗俊看了眼晚心亭淡淡的神色,蹲下身替她挑揀水果,他懊悔地怨自己沒察覺到晚心亭的需求:她穿了短裙,不适合做下蹲的動作。
隻是等了一會兒,攝像從拍攝晚心亭的畫面裡,拍攝到了一群人撲倒一名男性的場景。
他記錄了那精彩的一幕,一名男性歪歪倒倒地走路,像深夜的醉漢,步伐不能走出一條直線,不停地穿梭在人群,又和人群内的人拉開一定的距離。
一個打電話滿臉煩躁,從額頭攘着頭發的女性從他眼前橫着走過,差點和他相撞。他朝一旁退開時,被吸引了心神,又一名魁梧拎着水桶包的大嬸從他側身掠過。
刹那間,水桶包被大嬸粗壯的臂膀甩動,如同裝了鉛球似的,皮面鼓出沉重的圓弧,咚地襲擊了男性的腦袋。
男性身形不穩,周遭的便衣警察餓狼撲食般撲了上去,按壓住男性四肢。
那名打電話的女性收了煩躁的表情,扭過頭,訓練有素地從後背的短T掏出了□□,也騎撲上去鎮壓暴徒。
晚心亭看不見這一幕,她隻能觀察白宗俊的情緒。
白宗俊牽着她的手,将她往他的方向一拽時,晚心亭聽見系統播報:【宿主媽咪,白宗俊的汪汪值漲到了94。】
“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作家小聲和PD溝通。
“不知道诶。發生争執了麼?”
拍攝白宗俊的攝像忍住了将鏡頭對準發生喧鬧的對岸。
“買些水果回去冰鎮,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晚心亭發了話,白宗俊蹲下身緘默不語,挑着她喜歡的水果。
賣水果的攤販留下攤子馬不停蹄跑去圍觀,大有生意可以再做,瓜不能再吃的松弛感。
晚心亭倒是不關心,便衣應該是逮捕了暴徒。
白宗俊起身時,他從休閑西褲兜内摸出藍牙耳機戴在耳廓,聽聞了保镖打聽到的情況。
白宗俊身家過億,公開出行自然會配備有專業保镖。大多時候,保镖都是穿着便衣與他保持一定距離,不妨礙他的生活。他要做隐秘的壞事,才會将保镖從身邊撤掉,不暴露行蹤。
綁匪從沒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他自小也沒有遭遇過綁架,襲擊之類的創傷,對人身安全之事不如其他中年财閥上心。
晚心亭出現前,隻有他向别人掠奪資源,沒有人對他造成傷害。
他的保镖大部分是必須存在的形式。那一天落水,他的安保便浮現有大問題的端倪,要錄制節目,他的保镖被安排在跳水的山崖下,事後,他們在岸上得知了白宗俊落水的消息。
可白宗俊也沒加強保镖隊伍的配備,他自信地認為這輩子隻會出現一個操控他人生的晚心亭。他能落水,完全是晚心亭身為女性的僞裝,造成了他的懈怠。
其實他隻是在這個小說世界裡運氣太好了而已。他和保镖的真空距離,足以讓任一有心謀劃的敵對者對他造成傷害。如系統所言,他們這樣的人是整個小說世界的氣運者,一般情況是死不了的。
保镖隻探聽到了有個手持刀具發瘋砍人的精神病患者。
他不自覺向晚心亭靠攏了些,是晚心亭讓他們離開,才沒有直面危險事件。白宗俊可不相信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論調,他隻相信理性的判斷,晚心亭一定是琢磨出了蛛絲馬迹。
白宗俊問得很直白:“晚小姐,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什麼?”晚心亭懵懂地擡頭,“嗯?”
女人的眼眸清澈,投影出他的身影,眼仁幽黑空蕩,純真到沒有隐瞞任何事情。
白宗俊太愛晚心亭的僞裝,像纏繞樹樁僞裝成枯葉的美女蛇。行人卸下心防,坐在她身側,會被她突然彈跳張開大颚,咬住咽喉,一擊緻命。
“沒什麼。”白宗俊含着無奈的笑,“您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了。”
晚心亭的眉目又變得很淡,她雙手插着兜,像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悠閑地擡高腿,蹦蹦跳跳地走路。
她在想:白宗俊走到今天的地步,命太好了,成為江通電力的理事,警惕性居然這麼低。
世界線對他過于厚愛,給他彙聚過多資源,把機會捧在他的王座下。而他隻需要會使用這些資源,拿個平均分,就足以開啟快速通道,拉開與其他人的距離。
就比如,白宗俊和金氏雙胞胎這樣所謂的“天才”記憶能力很好,其實是有着天生的生理資源優勢。
一個過目不忘的人和一個背三四遍書第二天起床就忘了的人,學習成本大為不同。白宗俊給出六十分的時間,獲得了遙遙領先的第一名,而沒有生理優勢的人,花費六十分的時間,卻落在末尾。
系統在晚心亭腦海播報,前方綁匪看到了隊友被捕,持刀拽着人質下了車。
人群逐步騷動,他們在向她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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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庭秀穿着筒靴,戴着手套,在菜園裡摘一分鐘菜,乘十分鐘的涼。
黑色的防曬口罩遮在他臉上,他還帶了寬沿防曬帽和護脖,全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
無論走到菜園的何處位置,東庭秀都能聞嗅到難聞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