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見過雲子晉後,南竹整個人都恹恹的。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情緒低落,隻是每每想到雲子晉,她心裡都有點堵得慌。
王府主人離去,許多事情就落在了南竹肩頭。月來找她處理府内之事,龍焲尋她解決南天閣的公務。她跑前跑後,由于實在是看不懂這時代的文字,南竹還勒令系統在空閑時間教她識字。
事情樁樁件件堆積成山,偏偏南竹還是個處理不完公務不肯休息的。
一連兩日,她跑前跑後,臉都熬瘦了些。她給王府招了批可靠的長工,處理了暗衛相争之事,還給南天閣臨時定了個規矩。夜深時,她又伏案苦寫,一邊認字,一邊拟定有關暗衛階級的事宜。
枯燥無味間,好在還有秋來與棄冬。兩個小孩好似一對活寶,常常陪着南竹,替她解悶。
兩日後,光朝城城主與天女入京。傳聞光朝城天女臨世之時,天上下着花瓣雨。月升星明,天女宛如一顆璀璨的星星降臨。得知此事後,皇帝命百姓跪伏迎接,将京城灑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瓣,以示尊重。
南竹穿戴整齊,坐上進宮的馬車。她百無聊賴的等着,在過了三道宮門又嚴加搜身後,她終于到了三尋殿外。
看得出來,皇帝極為重視今日之宴。殿内大大小小共設了八十六處席位,已有不少人早早入座。京城中的名門望族、王公貴臣皆可攜家眷入席。
宮人帶着南竹來到席位前,彎身一禮:“七王妃,您的位置在這裡。”
南竹颔首:“多謝。”
她拍拍老舊的桌椅,不以為然。入座後沒過多久,藍鈴便來了。
銀鈴輕響,滿殿花香。藍鈴挽着高高的發髻,眉間一點花钿,白皙的脖間戴着一朵藍紫色的寶石花。藍紫色的外紗上墜着珍珠寶石,裙擺繡着朵朵藍風鈴,幾隻蝴蝶翩翩飛舞。
她扶着城主的肩,優雅的像隻貓。見到皇帝,藍鈴并不行叩拜之禮,隻是微笑颔首。
光朝城城主轉拉住藍鈴的手,同樣微微颔首:“在下光朝城第五任城主,阙羅。久聞陛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器宇不凡。”
“朕久聞光朝城大名二十年之久。如此繁華之都,卻素不同他國往來。先皇曾派人請上人城主入京,卻吃了閉門羹,連城主之面都未曾見到。今日得見城主,實在是朕之榮幸。”
“家父決定之事,在下也無可阻攔,望陛下理解。”
雲孑高坐其上,小指輕敲着桌面。他雙眼微眯,冷冷地勾起一點嘴角:“過往之事,朕不該提。城主既來了,便是上上貴客。來人,請城主與天女上座。”
南竹被塞在角落,瞧不見阙羅的模樣。無奈之下,她隻能求助系統。
“阙羅什麼來頭?”
[人家不說了嗎,光朝城第五任城主啊]
“我的意思是......”
[幾年前他剛剛繼位,沒過多久,藍鈴就從天而降,正好摔在他寝殿裡。十八歲情窦初開的年紀,滿天花雨,芬香撲鼻的,阙羅當然......就那麼一見鐘情了]
南竹捂住嘴巴,沒敢再繼續往下問。要是讓藍鈴知道了,保不齊要“殺”她滅口。
确認人都到場後,雲孑輕輕敲響玉碟,道:“既然貴客都到齊了,便開宴吧。傳舞,召七弟上來。”
南竹表情一僵,突扭過頭去。
系統連忙提醒。
[你别搞亂子啊,再心疼他也隻能看着]
宮人一左一右掀起重重紗簾,雲子晉着一身男舞伎的服飾,上半身幾乎是一覽無餘。他披發結辮,發尾墜着精巧的銀鈴。他赤腳走在柔軟的紅毯上,無瑕的眼眸白似初雪。也不知誰人給他化的妝容,将他點綴的好似一隻狐狸。尤其是眼尾那鮮紅的眼線,與眼下紅痣相對應,何其妖豔。
“阿旸......”
像是聽到了南竹的呼喚,雲子晉視線一轉,不動聲色地捏緊拳頭。
堂堂七王爺竟作如此裝扮,衆人不免嘩然。雲孑滿臉諷刺,十分滿意。随着聲樂起,雲子晉随着舞蹈起來,殿内免不得開始偷偷議論。
藍鈴擰起眉頭,暗自說着荒唐。她不忍直視,隻好将目光轉到阙羅身上。眼神一交換,阙羅便明白了藍鈴之意。
阙羅擡手,問道:“敢問陛下,親王穿成如此模樣在此獻舞,是否有些不妥?我與天女乃是外人,這種事未免太過露骨吧。”
雲孑不置可否,舉起盛滿酒的金盞,閉起一隻眼,對着燭光瞧了片刻,懶洋洋道:“并非朕刻意如此,城主。七弟不知光朝城寶物失竊,不慎替人銷贓。被朕抓獲後,他将寶物奉還,并請願如此來贖罪。”
“朕也無可奈何。料想城主也知道,先帝一貫寵愛七弟。封他為王,卻不舍得封地,恐他出京遠離家中。朕也是沒法子,朕就這一個好弟弟。”
說罷,雲孑将酒一飲而盡:“況且肉體凡胎,乃自然之物,人皆有之,又何來露骨一說?”
阙羅抿了口酒,朝藍鈴無奈一挑眉。
随着樂聲漸停,雲子晉規規矩矩地跳完了舞,算不上多麼優美,倒也能看得過去。他并不擅長這種事,顯然是臨時學的舞。
但雲孑并未打算放過雲子晉。他喊住正要退場的雲子晉,特地拿了個金蓮樣式的酒杯:“朕曾聽聞,不少舞者跳舞時,會銜着盛滿酒的杯子。一舞下來,杯中酒不落半滴,以此證明舞藝之高超。”
大殿之内,仿佛空氣都凝固了。王公貴臣皆低下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此等荒唐之事,既不可勸阻,亦不可附和,眼不見為淨。
世人皆說七王爺為人高雅,可謂是天池金蓮。但這朵金蓮,今日卻扮作舞伎,被如此羞辱。
雲孑将金蓮倒滿酒,朝雲子晉招招手:“朕還聽聞,若是酒灑了......灑在誰的席位前,誰就要喝下那杯酒。而跳舞之人,要答應那人的任何要求。或是以身相許,或是一夜荒唐,凡事皆允。”
雲子晉額角突跳了兩下,笑意不減分毫。他迎上前去,恭敬地接過那杯酒。
而後,在奏樂聲中,雲子晉乖順地銜住那朵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