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貴妃皺了皺眉,默着臉,沒有立即接話。
誠然她心裡偏向田康這邊,恨不得立刻馬上就把珉月抓起來審問,但是由她出面,一個不小心搞不好,田康的仇也許能報,自己卻搭進去了。
見田貴妃沉默,管家心知她大概率想明哲保身,暗暗冷笑,說話語氣不再若剛才懇切客氣,轉而冷硬起來。
“貴妃娘娘,您是齊國宗室女,就算已嫁入邺國皇室,齊國依舊是您的娘家您的靠山,打齊國的臉就是打您的臉。而且……自從您嫁來邺國後,二皇子向來對您恭敬有加,每年往宮裡送的錢财,比您在宮裡領的俸銀多得多,相信娘娘這宮裡的滿目錦繡,富貴堂皇,和二皇子對您的孝敬絕對分不開。”
“你在威脅本宮?”田貴妃橫眉。
“不敢,您是邺國的貴妃娘娘,而我隻是二皇子的奴才。”雖然嘴上否定,管家姿态沒有絲毫放低,“不過是想向您闡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是二皇子的遭遇不能得到應有的補償,就此一蹶不振,兩國關系鬧僵,将來貴妃娘娘在宮裡的日子……應該也不會這麼好過了。”
是了……
田貴妃終于被說動。
她名下無子無女,不得帝心,在宮裡地位尊榮全系于齊國。齊國皇室這次固然可以吃個悶虧,打落牙齒往肚裡咽,不追究邺國公主的責任,但因為她的置身度外,對她産生不信任,極有可能會在田康的提議下,再送一個出身上佳且年輕貌美的宗室女過來,想必喜新厭舊的承德皇帝會很高興笑納。
到時候,她就會像沒有任何價值的垃圾一樣,被承德皇帝遺忘,被齊國厭棄。她所住的宮殿,擁有的妃位,眼前一切的榮景,都被後者取而代之。
光想着,都不寒而栗……
田貴妃掖緊袖子,在管家微妙的目光裡,唇線抿直,“本宮當然不會坐視不理,隻是在思索對策罷了。”
“奴才鬥膽問一句,貴妃娘娘是否已考慮清楚,如何将珉月公主緝拿歸案?”
“公主又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豈是随便行事就可以的?”
“那至少得當面對峙,是她不是她,如今已不能完全信任京兆尹,總得咱們自己問過才能清楚!”
看來不走一趟明月閣,那邊是沒法交待了……
田貴妃心裡怄得要死,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心直口快,将珉月就是在護國寺山門前,與田康有過沖突之人的事情給捅了出來。
出了簍子,還不是要自己收拾!
她面上依然保持貴妃的威儀,站起身,冷冷瞥了眼管家,“本宮這就去找珉月公主問話,你若想跟着,就在後面不要出聲,看着就是。”
“娘娘對二皇子的照拂與恩德,奴才回去一定如實相告。”管家嘴角露出得逞後滿意的笑容,低首行禮。
貴妃擺駕,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明月閣,架勢比平日裡出席宮廷飲宴還要大,因為目的太明顯,說話又沖,讓明月閣中人覺出不對勁來。
在庭裡做灑掃工作的珊瑚,最先積極給珉月報信:“公主,清梧宮的田貴妃不知何事,跑咱們這裡來了!”
璎珞睜大眼:“咱們明月閣平日與她并無來往,她過來幹什麼?”
珊瑚兩手一攤:“不知道啊,氣勢洶洶的,感覺不太對勁。”
茵陳想得天真:“是不是覺着咱們蛋糕做得好,過來讨方子的啊!”
璎珞皺眉:“要方子,随便派個人過來就可以,不需要親自來吧!”
隻有珉月敏銳捕捉到其中關鍵處,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書,擡眸問:“田貴妃……姓田,她和齊國,可是有什麼聯系?”
“她就是齊國人啊!”
璎珞是明月閣中除珉月外,唯一知道那天遇見的是齊國質子的,驚慌起來,“公主,您是說,那田……田貴妃,她今天過來,是因為咱們綁了齊國質子,過來找麻煩的!”
“極有可能!”
珉月點了點頭。
她料想對方既然當面找上門,就算自己有公主身份作保障能應付,明月閣裡其它人可能會被當成炮灰,最好找外援相助,吩咐璎珞道:“你現在就去長清殿,找柳公公給父皇遞話,就說……珉月新習了失傳已久的古曲,要和田貴妃一起演奏,想請父皇過來欣賞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