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前神魔大戰,打破了原本三分天界的格局,魔域戰敗之後迅速蕭條,青丘雖未參與其中,但因天庭日漸強勢,也落得一個尴尬地位。後來魔域铤而走險替換白瑤,占據青丘資源,無非是想卷土重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些閑來無事的人喜歡順藤吃瓜。尋常的小道仙聞,是人們走街串巷、茶餘飯後的談資,如今卻有一神秘的坊間傳聞,猶如暗處的老鼠走遍了大街小巷。
起因是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怪事。夜深人靜,當天界這幫仙人和衣而睡,半夢半醒間,突然聽到窗外幽幽飄來一句:“你知道嗎?如今的青丘之主是假的。”
仙人們驚得起床打鬼,但追至屋前沒有半個鬼影。他們雖百思不得其解這種毫無根據的傳言是從何而來,但不影響信息的傳播速度。詭異的現象很快從鬼傳人,進化成為了人傳人,成為了一種街頭巷尾的心照不宣的暗号。
人們總是神神秘秘地出現在人煙稀少的角落,環顧四周,故意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聽說了嗎?現任青丘之主是假的!”
越是離奇的事情,越能引起大家的興奮。越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越是深信不疑。
對于天界大部分吃瓜群衆來說,平時根本沒人關心青丘之主究竟是誰,但一聽說她是假的,心中便陡然升起一團正義的火焰,非要将此事深究到底不可。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毫無根據的瓜。
青丘之主居然是假的!這怎麼能行?
一時間流言四起,在天界逐漸形成氣候,一發不可收拾。
聽聞近來天庭書信給青丘,欲派使者出使,想來也是聽到些消息,想來探一探真假。
慕小閑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以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不可能讓殷樂繼續安穩地坐在青丘之主的位子上。人言可畏,殷樂和蘇憐漪忙于應付輿論,就算不被扒一層皮,一時也無暇顧及她。
現下慕小閑不僅實力與殷樂相差較大,他們之間還存在着嚴重的信息鴻溝。殷樂掌握着魔域和青丘兩方的資源,而慕小閑的信息渠道可以說一無所有。她隻能靠着僅有的線索,推測魔族會從何處下手。
若讓她站在魔域的角度,想要攻略青丘,必然會通過兩地邊界。
如此一來,果真讓她找到位于青丘與魔域之間的一處隐蔽山谷,離當年在花神山發現魔族蹤迹的位置僅隔了三千裡。
竹屋外,晏離念了一句口訣,一朵白淨的祥雲悠然飄落于他們的腳邊,親昵地蹭了一下慕小閑的褲腳。
晏離不贊同地看了它一眼:“清雲。” 祥雲立刻端正嚴肅地後退半步,原來它竟有如此雅緻的稱呼。
慕小閑望着清雲,突然想起當年她與白衣在北溟之上,這朵祥雲初見她也是這般樣子。都說祥雲會沾染主人的心性,果然晏離在那時對她就......
慕小閑用餘光偷偷瞄了他一眼,在被晏離察覺之前,裝作若無其事地登上祥雲。
清雲緩緩升起,竹屋漸漸縮小。
祥雲明明可以自由伸縮,但此時卻隻有巴掌大。晏離直視前方,将清冷的背影留給她,她望着那一襲白得耀眼的衣袍發呆。
這是她第一次和晏離一同出行,之前不知道各自身份不能作數。
她看得久了,灼灼目光讓晏離無法忽視,于是側過頭帶着詢問的神色看了她一眼。
慕小閑被抓包,不自然地挪開目光:“這雲真方便,什麼時候我也能有一朵自己的祥雲?”
晏離:“你若是喜歡......”
“回來之後我教你如何召喚,若是有祥雲想要跟随你,它便會自己來找你。”
清雲一聽慕小閑踩在自己身上時,竟然還想着别的祥雲,忽然減速,再猛地一加速,将她差點甩飛出去。
慕小閑驚魂未定,雙手扒拉着晏離衣袖,環抱在晏離身側。一擡頭,看見晏離側過頭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心裡又是一抽。她怎麼感覺這朵祥雲好像變得更小了?
“我不是故意的。” 天地可鑒,剛才她可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晏離雲淡風輕地應了一聲。
花神村的稻田一晃而過,通往花神廟的小路上零星有幾個來往的行人,不遠處村子籠罩在一片甯靜祥和之中。
花神山向南又行半日,叢山之間猛然陷入了一個幽幽深谷。深谷在山間像一隻血盆大口,谷底被郁郁蔥蔥的大樹掩蓋,一片深邃的綠将谷底包裹得密不透風。再向南望去,便是大片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彌漫着令人不悅的氣息。
“那裡就是魔域?”慕小閑與晏離伫立在半空,她遙遙望着遠處慘淡的景象,心想之前看的小說誠不欺我,這就很魔域。若是再有幾隻長得面目全非的魔獸,便更加符合魔域的聲名。
晏離答道:“是魔域與外界相隔的邊境,穿過這片荒地才能到達魔域。”
慕小閑點點頭,忽然風中傳來一陣濃郁誘人的香氣,她仔細嗅了嗅,眸子一亮:“這附近有特别的氣息!”慕小閑與晏離順着這股氣味降落谷底。
在潦草樹林掩蓋之下,地上漸漸出現了一條蜿蜒的小徑,越往深處去越平坦開闊。沒想到這險峻的山谷中不僅藏着人,而且還是很多人。
木頭支起的牌匾上镌刻着幾個大字:“越仙谷。” 不遠處鱗次栉比的木屋累成一線,幾條寬闊長街在山間縱橫而過。
慕小閑正要向前,忽然被晏離攔住,順着他警覺的目光看去,一張通緝令被釘在牌匾之後的木樁上。
重金懸賞!此女兇惡,請勿靠近!
上面畫着的正是慕小閑當年初入青丘時的樣貌。
慕小閑莫名其妙,她怎麼就兇惡了?
這副通緝令十之八九是長樂宮裡發出的,殷樂和蘇憐漪一定是猜到近來真假青丘之主的傳聞和她有關,所以用這種方式搜捕。可如今她的樣貌已經發生了變化,現在的容貌和當今青丘之主大為相似,如若用現在的畫像,那便讓匪夷所思的傳言更加雪上加霜,所以這畫像用的還是當年的模樣。
可是她再怎麼兇惡也比不上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魔族吧!
突然畫像上的人轉了一下眼珠,目光犀利地向她看來。慕小閑倒吸一口冷氣,趕緊做了一個鬼臉。
畫像上的人開口,發出僵硬的聲音:“發現可疑人物,相似度......”
“相似度......”
“相似度叁分,未達标準,不予上報。”
慕小閑松了口氣,遮臉後退幾步,看來是個自動識别報警器,若是她不注意就會直接暴露位置。這偏遠的邊境山谷都設置了識别裝置,看來現在青丘境内已經布滿了眼線,必須加快行動。
“咦?”一個年邁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挽着竹籃子的老人站在他們身後,歪着頭帶着幾分探究望着兩人。她盤着頭發,穿着樸素,籃子裡零零散散裝了幾隻蘑菇,和一束野花。
老人問道:“你們是來參加越仙大賽的選手嗎?”
慕小閑與晏離對視一眼,越仙大賽是什麼?
老阿婆見他們沒有回答,皺了下眉,眯着眼睛再度用審視的目光暗暗打量着二人:“不對啊,筆試已經開始了,你們怎麼才來?”
慕小閑心裡盤算着該怎麼回答,老阿婆突然舒展眉頭,眼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啊,你們是來觀賽的吧?”
慕小閑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對,我們就是來觀賽的,路上耽擱,晚到了一會兒。”
老阿婆不作他想,步履蹒跚地繞過他們,往寨子中走去,邊走邊說:“不算晚,筆試後兩日才出成績,越仙大賽開始前還有一日給參賽者做準備,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這幾天寨子可熱鬧了,來了好多人,比往年人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