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聽我一勸,若不想在一直被困在這山中,便暫且不要計較前事,當下我們應齊協力,将所有人的線索歸攏至一處,抽絲剝繭,破解此山怪象。”
遊雪時面上是對着在場所有人說的,目光卻隻落在令狐菟身上。
令狐菟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在缺糧斷水且不得安睡的情況下,最要緊的是盡快找到寶物,逃出山中。
眼前這人所知道的信息比他們在場的人加起來都多,若他不配合,執意要先替阿雷出口惡氣,那麼即便他自诩聰慧過人,恐怕也仍要在山中再蹉跎幾日。
王雷找回自己的倭瓜錘,隻等令狐大哥的一聲令下,他便能讓這些人腦袋開瓢,哪知令狐菟卻是按下他蠢蠢欲動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帶着點安慰的意思。
“阿兄?”王雷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令狐菟小聲附耳對他說了幾句話,王雷的臉色變了幾番,最後憤恨地瞪了他的幾個仇人一眼,找了個角落賭氣坐下。
“那就一切如國師所言,還請國師帶領我們尋得山中寶物。”令狐菟的眼中閃過寒芒,危險氣息不言而喻。
“山中有寶物?”遊雪時詫異道,“有什麼寶物?”
他這話卻是令在場的人一驚,誰進山不是為了尋寶,難不成實則什麼都沒有?
令狐菟臉色微變,“自然是無相門當年的遺寶!”
“哦……”遊雪時拖着長長的尾調,似乎覺得頗為有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怎知當年的遺寶仍在山中呢?即便是有,萬一已成破銅爛鐵,你們這一趟豈不白跑,甚至還可能枉送性命。”
衆人霎時啞口,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說起。
起先好像隻是一個傳言,而後傳言愈演愈烈,愈說愈真,每個人說起這事都言之鑿鑿,并不似空穴來風。
一石激起千層浪,遊雪時一句輕飄飄的話卻讓衆人心裡起了驚濤駭浪,不安的情緒愈發濃重。
每個人都開始思量起來,自己冒險進山到底值當嗎?
若是最終一無所得?
若是莫名昏睡緻死?
蔺如初不為尋寶而來,隻為一探金雷的究竟,是以心中不起波瀾,見這人三言兩語就将人心說得更加惶惶,便出聲道:
“遊國師,大家進山一事已無可避免,你多說亦是無用,如今這情況,出也出不得。你不如說回你的發現?”
“姑娘說的是。”遊雪時笑着應下,“依我之發現,若要破解此山迷障,就需尋得當年無相門無端消失的真相。”
“我那日困倦難消,于是在僚屬去打水時睡着了,睡了約莫有一兩個時辰罷。醒來後卻發現他不知所蹤,我的身邊隻有他替我打的水。我曾跟他說過我已推算出那道金雷落下的位置,是以猜想他許是以為無故昏睡不醒,獨自去尋了。”
“因此,我醒來後我并沒有去尋他,而是一路留了記号,心想若他看見,定能趕來與我會合,隻可惜,至今還未見其身影,不知他是否受不住,在哪裡睡着了。”
畢竟他們分别前,荀立文已有幾日未睡了。想到此處,遊雪時不禁輕輕歎了口氣,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進山者一旦昏睡,便說明此人的夢境已走到盡頭,他若不能在這些人身體機能耗盡之前破解山中迷障,那麼這些人便再無醒來的可能。
“金雷落下的地方在一片山谷裡,越過這座山峰,便可看到谷底有無數墳茔。”遊雪時說。
“什麼?”有數人異口同聲道。
“山谷裡怎麼會有墳茔?凹風掃穴不建墳,山谷之地并不适合……”宋不言訝道。
墳墓修建的忌諱與講究頗多,山谷地勢低窪,陰暗潮濕,易聚水積污,怎麼會有後人建墳在此?
“你可看清,埋的都是些什麼人?”蔺如初蹙眉問道。
“墳茔幾乎布滿整個谷底,粗看之下少說也有數百座,我無暇一一細看,但見碑上之刻字,應該皆是當年無相門的門人。然而立碑者沒有留名,不知是誰。”遊雪時回道。
蔺如初幾乎可以想象出一個場景,古怪的墓群經百年歲月生成一方結界,若無人踏足本也無事,然而小結界引來天降異雷,雷電所蘊神力将結界擴大,覆蓋半山。
“可是,這與我們每個人的夢境有何關聯呢?”沈珑珂認真問道。
“傻姑娘。”蔺如初笑道,“結界通常是因人的意志或執念而起,山谷裡隻有數不盡的墳,那麼形成結界的要麼是個活了百年但隐世不出的妖怪,要麼是某位墳中人當年有執念未消,魂魄未歸冥界,久而久之形成了結界。”
“我們的夢境因何而起?”蔺如初自問自答,“不正是因為此方結界麼。我們若要破此結界,便需想明白這些夢境到底是要述說些什麼。”
“妖、妖怪?”沈珑珂抓住字眼,磕磕巴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