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說出來，一直保持的某種平衡就會被打破。

他們沿着地圖上的路走了很久很久，沿途雖然依舊是暴雪飛舞，黑石遍地，但至少沒有再出現令人心驚的發現反複在一個地點徘徊的現象。

這一次，他們像是被幸運之神眷顧了，甚至到晚上九點的時候，也依然什麼也沒發生。

而由于舟車勞頓，尤其是以人力代替馬匹運貨，商隊疲乏不堪，原地再次休整。

姜薇躲在一處馬車的陰影中，偷偷從懷中掏出了那個本子。

12月1日（晴）

見到那些孩子了，年輕真好，就是有點鬧。

好煩，要備課，做完實驗還得加班。

12月10日（雨）

想辭職，帶不了。

12月27日（晴）

唉，又打架又打架，設備又被打壞了，好貴。

1月26日（陰）

早戀，不好，容易在牌局中帶情緒，大忌。

明天挨個叫到辦公室談話。

1月27日（雨）

無語，管不了。

1月30日（陰）

張記麻辣小龍蝦，蒜蓉味，好吃！

2月16日（晴）

連上一個月班了.....别末世計劃了，世界毀滅算了。

........

是老師的打工日記，通篇充斥着咒怨般的碎碎念。

6月12日（晴）

這麼快啊，半年了。

終于磨合得像模像樣了，不愧是我的學生。

7月29日（晴）

天菩薩，又掉了根頭發！

狗屎時間牌陣，搭不明白！

8月4日（晴）

很好，大熱天爬山上踩點。

9月24日（晴）

我靠！

9月27日（晴）

不對勁！這條線不對勁！

我怎麼感覺，概率不對！

9月30日（雨）

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輸了。

9月31日（雨）

他們說做了同樣的夢。

10月1日（陰）

我們商量在牌陣中加點東西，但這隻是嘗試，不影響整體運轉。

12月31日（晴）

概率，五分之一的概率，但無法精确，我能做到的，隻有這些了。

但我能，等到那一天嗎？

再一次，看到他們其中的某一個。

日記到此處，戛然而止。

中間還有很大一部分文字因為紙張老化油墨褪色的緣故無法看清。

算下來可能會錯失好幾個月的記錄，尤其是卡在9月到12月之間，時間牌陣建起的最後階段。

但姜薇冥冥中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不光是因為文字含義模糊，更是因為....

她又将日記通讀了一遍，驟然隻覺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9月，哪裡來的31号？

他們？誰是他們？在不存在的31号中做了同樣的夢。

老師寫錯了嗎？

但10月1号他也更新了日記，這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9月沒有31号嗎！

“宋西洲。”

姜薇被吓了一跳，猛地合上筆記，因為有些慌亂，她将本就脆弱不堪的本子給弄破了，中間有紙張碎裂的聲音，夾着幾頁碎紙也薄薄飄落。

溫壹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一塊腌肉和水，他的目光在那些碎紙上停留了一秒，又再次移開。

對于宋西洲總是鬼鬼祟祟的行為，他已經習慣了，反正她性别是假的，再來幾個假的也無所謂。

姜薇尴尬地嘿嘿一笑，本子塞了半天沒塞進懷裡，又手忙腳亂地去接溫壹手中的食物。

她心虛地啃了口肉幹，又抿了口水，不敢擡眼看他。

“宋西洲，你就是血色通緝令上的人，對不對？”

溫壹的聲音壓得很小很小，沒有刨根問底，但在姜薇耳中，比前者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