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月光從雲層中探出腦袋,毫不吝啬地向玩家們展示自己的美麗。落魄的逃亡者坐在中央廣場的台階上休息,風聲也陷入平靜。
唐溪恍惚間聽見少女的吟唱,純淨清脆的歌聲像林間飛舞的小鳥。
“Johny Johny,Yes Papa.
Eating sugar? No Papa.
Telling lies? No Papa.
Open your mouth,
Ha! Ha! Ha!”
(經典英文兒歌JOHNNY,JOHNNY YES PAPA)
另外一道歌聲響起:“Johny Johny……”
“太歲,别唱了。”
天道酬勤一巴掌拍上罪魁禍首的背,生生把後面的歌詞拍了回去。紛擾的思緒被這陣動靜扯回現實,唐溪回過神。
“天道叔你打我幹嘛。”主播不滿,主播疑惑,“大夥好端端地休息呢,莫名其妙拍我一下,很吓人的。”
天道酬勤抿唇,黑着一張臉把他整個人拎起來,“太歲,你是不是中邪了?”
“Johny Johny…”少女的歌聲還在繼續,回蕩在空蕩蕩的學院内。
唐溪起身,面色凝重道:“不能再呆在這裡了,要麼繼續尋找線索,要麼去住宿區修整。”
話音剛落,玩家們紛紛眼前一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趕來。等到再次恢複視力,那輪圓月早已染上血一般的猩紅。
整個格瑞德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密密麻麻地圍着玩家們,頂着如出一轍的白發,雙眼發出紅光,貪婪地流着口水。
“我好餓……”
“我要學習!我要學習!嘿嘿!格瑞德學院校規第一條:好學生要認真上課。”
“兄弟你好香,能不能給我吃一口,你的……頭發。”
“不行,我可是,格瑞德學院的棟梁!我不能放,縱,自己的,欲望。”
唐溪警惕後退,不過十幾秒功夫,瘋狂的人群陷入癫狂。
學生和老師們如同被欲望操控的野獸。
有的抱住身邊的同學張開大嘴;有的趴在地上匍匐前進,口水淌了一地;更有甚者,抱住木質栅欄滿足地磨牙。
“嘿嘿,觀衆朋友們,打賞,打賞啊,嘿嘿。”
太歲笑嘻嘻地彎腰伸手,被天道酬勤一巴掌扇過去,清醒片刻,又恢複原狀。
“到底怎麼了?冷靜一點!”
尹珍寶雙手抱住自己,葡萄一般的眸子盛滿淚水,死死咬住嘴唇,“嗚嗚嗚嗚,嗚嗚我好害怕……”
甩開腳邊蠕動的學員,許茫生取出長鞭,将發瘋的二人串糖葫蘆一般綁住。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唐溪,頓時有一股無名火湧入腦海。擡手掐了自己一把,許茫生撥開撲向自己的女孩,關切問道:
“小緣,你沒事吧?”
唐溪隻覺得頭暈得厲害,看其他人的反應,應該都是被下了詛咒,導緻難以克制内心最強烈的願望。
那她呢?她最想要什麼東西?
“沒事,大家都還好嗎?”唐溪顫抖着聲線,緩緩擡頭,“有沒有人受傷?”
許茫生搖頭,“都沒事。小緣,要不要去住宿區休息?”
“休息個鬼啊休息!” 憤怒語句從齒間擠出,“老娘要幹翻元啟……遊戲裡的BOSS。”
直播間彈幕紛紛“哈哈哈哈哈”一行行飄過。
太歲痛苦捂頭,本就失去理智的大腦更加混亂。
“好,那就去找到真相。”許茫生輕聲哄着,額間劃過一道汗水。
他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心髒和大腦深處,某棵許多年前埋下的種子破土而出,迷蒙的大腦清明不少。
“許茫生,”唐溪說。
“我在。”
“許茫生,”唐溪勾起嘴角,“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夫人,我們在天賜良緣内見過,”許茫生回答,“可我第一次見你,是還未,沒有和你相見的時候,隔着屏幕的驚鴻一瞥。”
“我要去教室,找到梅布爾的課桌,确認一件事。”
唐溪目光灼灼地站在人群中央,難以控制的情緒化作翻騰的腎上腺素,讓她渾身微微顫抖。
天道酬勤擦了把汗,重重點頭。
五人小隊中清醒的三個人,帶着兩個又哭又笑的隊友,重新回到遊戲開啟的教室。
此時的教室門窗緊閉,瑰麗的彩色玻璃在紅月的照耀下格外迷人。課桌井井有條地排列組合,書頁和筆記輕輕翻動。
蠕動的,頂着白色頭顱的黑影緩緩轉身,蒼白幹瘦的臉面向衆人,手下正翻動着一本筆記。
她說:“這一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