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黑霧的天幕遠比想象中的澄靜,淡藍色的月光透過雲霧灑下。在一處較為平坦的空地上幾人圍着那小茶幾面對面坐着,在一番簡單的交流後雙方将自己的經曆袒露。
葉白沉默的依靠着椅子上聽着陳思不斷的抱怨,手指在小茶幾邊角處的祥雲紋上摩挲着,透過淡藍色的月光輕紗可以看到對面端起茶杯上纏繞的金絲。
“所以你車後面的就是幸存的人喽。”葉白單手支着額角擡眼看向對面正放下茶杯示意旁人倒茶的陳思。
陳思雙手捧着茶杯,剛貼近唇邊在聽到葉白的話後順勢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邊緣的水珠随着她的動作而濺落到仿白玉的桌面上,無色的水珠在仿白玉的桌面上散落成更小的水珠。
她說:“那可不,剛抓到就用檢測儀了,完完整整一個人。真是奇了怪了的,我就想不明白好好一個人非要做這種事。”說罷還頗為不理解的搖了搖頭。
葉白放下手中把玩的普通茶杯,俯身支在茶幾上道:“你打算怎麼辦?直接解決?”
一般來說,聯合任務遇見這種伥鬼般的人物是可以在錄下證據後直接解決的,畢竟誰也不想留一個隐患在身邊。但此時葉白看着陳思那笑得狡黠的樣子就知道她另有打算。
下一刻就聽她說:“直接解決他多簡單啊,你們不是已經找到那個實驗品的大概位置了嘛,到時候遇見什麼直接推下去。”
她聲音輕柔,像是那些被風吹起的窗簾般輕柔,卻可以在下一刻輕易的決定生死。
“我覺的可以,另外,一個小隊除他以外都沒了,而他能活下來的原因問出來了嗎?”葉白調整姿勢,側坐在椅子上手指搭在茶幾上毫無規律的敲擊。
“他說是幸運,具體是什麼誰知道呢。他倒是忠心。”陳思向後仰倒,借助椅子最後兩條椅凳支撐着倒進身後人懷裡,她聲音像是自然裡最珍貴的蜂蜜一樣,甜滋滋的讓人想要傾聽下去。
“總之不會讓他再這麼幸運下去。”陳思像是蜂巢後面勇猛的胡蜂,殘忍而自信的說。
“那就讓他繼續被綁到車後?”
“你不會舍不得吧?”
“我是說這樣會拖慢速度!”葉白不耐的看向陳思。
陳思聳肩攤手無奈說:“好吧,你随意~那咱們就這樣走?”
“走。”
葉白起身朝另一邊走去,在靠近那人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像是想抵抗些什麼卻失敗了,她腳尖一轉朝那人走去,然後幹脆利落踩着他肩膀将他踹到另一邊,濺起的灰塵将幹淨的作戰靴蒙上一層灰色。但葉白并不是很在乎,她有些愉悅的看着那人想要爬起卻因身上繩索而不斷摔倒的狼狽模樣。
就像一條狗,一條被打斷四肢的狗。葉白擡腳在他背上碾了碾,看随後彎腰在他頭頂小聲道:“你想見見你隊友嗎?”
随後無視他睜大的雙眼,葉白伸手扯過束縛在他身上是繩索大聲朝陳思說道:“那這個人就先方我們車上了。”
“随你。”陳思窩在椅子上滿不在乎的敷衍道。
“走吧。”葉白收回壓在他脊梁上的腳,牽着他往自己車輛邊走去。
腳邊的人好像很不服氣,短短幾米的路程被他拖拽的五分鐘還沒走完。葉白不用回頭也可以想象到陳思那種帶有嘲諷的獨特笑容,再看看還在拼死掙紮的人。
撲哧——
皮肉被捅穿的聲音遠比想象中的要大,或許是此時過于安靜的原因。葉白沉着臉将貫穿他肩膀的長刀拔出,全然不顧他扭曲的面容和無法說出口的惡毒詛咒。葉白手中還滴着血的長刀輕輕拍了拍他扭曲到一起的臉,拽着他朝車輛走去。
“老大,還是聯系不到外面。”楊善滿臉愁容的看向葉白,略微歪頭就可以看到他面前光屏上不斷轉着圈的标志。
“沒關系,先去把那些東西解決了。”葉白擡手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安撫道:“我先把這個人裝好,你們該問陳思要的就抓緊,一會就出發。”
“嗯。”
葉白牽着那人轉身來到車廂處,在深呼吸一口氣後才将那間狹小黑暗的車廂門打開。
守備軍車輛的後備箱體積并不大,甚至是隻有普通車輛的三分之二的大小,又因為這裡不與前面相連接,所以這樣狹小黑暗的方形空間往往被稱為‘棺材間’。
葉白想來也是覺得挺有道理的,再加上方雪也在裡面,那不就更符合了?
好隊友就要手拉手一起走,葉白想。
她無視男人恐懼的目光,擡手将人塞到車廂裡面。狹小的車廂裡不見一絲光亮,方雪有些殘破的身體緊貼着他在最裡面。他想掙脫身上的繩索,卻發現哪怕他拼出一身蠻力也無濟于事,他張嘴想要嘶吼,想到怒罵,卻在看見葉白手上還殘留着血迹的長刀而閉了嘴。
“安靜一點,問什麼就說什麼,知道嗎?”
他像是笑了笑,聲音嘶啞如破鐘說:“說了我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