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前者轉瞬即逝,很快被後者取代。
快到她誤以為自己産生了錯覺,擔心這與生俱來的獨特天賦也被殘忍剝奪。
他們帕克斯人自誕生之初便是“感知”的信徒,又自星神湮滅之時起,成了祂的遺孤。
漸漸地,失去了感知心聲的天賦,在寰宇中寂靜,在人群中黯然。
艾爾西是百年間的例外,自能有記憶以來,她展現出遠超常人的感知力,凡是眼前所見之人的情緒,她都能感受到。也正因如此,她從小就成為父母心中的希望,被他們看作是祂的賜福。
隻是還未等到成年接管家中生意,戰争便爆發了,到處亂作一團,所有開采工作和相關貿易全面暫停。
這一停,就停了三年。
“别耽誤時間了,快把他塞進來。”
另一名士兵打開牢籠鐵門,不耐煩地回頭催促。
不遠處的同伴不為所動,依然勾着砂金的下巴端詳。
“可惜了。”
砂金借力順勢爬起來,笑吟吟地看着他說:“不可惜,二位救了我,我還沒報答你們呢。”
原本還在可惜砂金這張臉怎麼沒長在女人身上,聽他這麼一說,那名士兵瞬間來了興趣。
盔甲下貪婪的雙眼微微眯起,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們出任務撿到砂金時,就趁他昏迷,搜刮了他身上一切值錢的東西,小到戒指、手表,大到巴掌大的寶石。
“哥們兒,”他語氣中略帶些不可思議,朝着自己的同伴喊道,“他說他要報答咱們。”
但站在牢籠一側,正操控數據面闆的士兵無暇顧及,沒做出任何回應。
“與其說報答,不如換個說法。”砂金撣了撣衣服上粘的塵土,“我們談筆交易怎麼樣?”
原本還心情不錯的士兵,迅速恢複了冷靜肅殺的語氣,捏着砂金的下巴,差點就要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隔着厚厚的盔甲,艾爾西也能想象出那副惡心的嘴臉。
“你**别想耍什麼花招。”
他威脅的聲音傳到艾爾西耳朵裡,瞬間替瘦弱的金發青年捏了一把汗,但沒想到那雙迷人的粉藍色眼眸中沒有絲毫驚懼,甚至都沒因為這份挑釁而生氣。
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他不光嘴角笑意灼灼,心中也生出得意。
臨危不懼值得敬佩,但這般處境下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她隻當他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瘋子,而不遠處的砂金垂眸,瞟了一眼被士兵揪在手心的絲綢襯衫,仍不緊不慢地笑着舉起雙手,神态自若。
“隻要你回答幾個問題,信用點、豪車、寶石……你想要的都可以說出來,我保證你會得到想擁有的一切,再也不用做這些賣命的工作,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在星際和平公司給你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足夠你安穩度日。”
醒來時身上所有财物都不翼而飛,他不可能沒有所察覺,世上動蕩不安,更不乏有這樣年輕的雇傭兵,無所事事卻幻想一夜暴富,為了賺筆大的,不放過老闆承諾的那點可憐薪水,專門幹些殺人越貨的勾當。
不過話又說回來,砂金才不在乎他們要做什麼,他隻想找機會知道這裡是哪裡,如果能再找回飛行器離開,那撒一點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信用點,全當是救濟,又何樂而不為呢。
至于鄙夷和嘲諷,他早就不在乎了。
從小到大見慣了人性的低劣,如今這點口頭上的侮辱根本算不得什麼。就如風過無痕,不疼不癢。
但觀望着這一切的艾爾西顯然不這麼想,站在眼前的是毀滅她家園的入侵者,是長達三年來無惡不作的鐵影軍團,尤其是聽見那副令人憎惡的鐵皮铠甲下蓬勃跳動的心髒,以及隻有她能感受到的興奮。
她看得出,那名士兵對金發男人開出的誘惑心動了。
然而下一秒,另一名士兵走過去,照着金發男人的腿彎就是一腳,冰涼的刑具拷住手腕,鐵鍊纏繞,從背後捆住了他,從未參與過話題的那名士兵足夠理智,扭頭給禁不住誘惑的弟兄當頭一擊。
“蠢貨,還等什麼?你也想被回收啊。”
他推着砂金走近牢籠,熟練地将手铐的另一端拴在籠子頂端,另一個士兵就傻乎乎地跟在後面嘟囔。
“反正這些人也夠了,你看他的穿着,說不定說得也是真的呢?”
那士兵先前從砂金身上嘗到了一點甜頭,這會兒也不管是不是空頭支票,反正内心已經默認遇到了富豪,沒準真的就天上掉餡餅,讓他今後發家緻富呢。
金錢的誘惑在心底叫嚣着,忘乎所以,早就抛卻了真正的任務使命,将自己也當成是戰争中普通的雇傭兵。
艾爾西鎖在不遠處時刻觀望,雖然處境不容樂觀,但她始終心系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