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關心金越,對方就搶先開了口:“對了艾爾西,剛才……謝謝你,要不是你……”
突如其來的鄭重道謝讓她看起來言行扭捏,摸着後腦勺沒梳上去的碎發支支吾吾,臉頰邊飄着一抹淺淡紅暈,艾爾西看出她的[羞愧]和[感激],也明白她為何會如此,除了善意的假裝“失憶”,更多的還是思考如何向她解釋帕克斯人曆來的傳統。
畢竟書中曾經提到過,他們仙舟人講究正義與道德,身為巡海遊俠的金越,對這些觀念的踐行意志隻會更甚,隻怕對帕克斯人的觀念相去甚遠,無法理解。
“阿越,其實我不怪你,我們帕克斯人的确不夠團結,但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如此,沒有道德之說,更看重利益,在信仰之下,利益最高。”
就單說她自己,在戰争剛開始那段日子,也隻是痛恨航道關閉,家族的生意和礦産資源都無法經營,并沒有想到為了保衛國家、守護民族甘願奉獻、犧牲的覺悟。
“看這樣子,似乎是個接口。”砂金一隻手托着另一隻胳膊手肘走近,摩挲着下巴思考。
被他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艾爾西本來還在垂頭反省,瞬間又恢複精神,随砂金蹲下去的方向探身,而金越原本見砂金靠近,隻是不情願地瞥了他一眼,側身朝向另一個方向。
匍匐在地的屍體和灼燒斷裂的“接口”灰敗地訴說着他們的過去,而艾爾西他們隻能圍觀猜測,僅憑個人的經驗判斷。
“接口?”金越雙手環胸,嘴裡喃喃重複,似有嘲諷意味,“艾爾西不是說他們的盔甲就是本體皮膚嘛,如今智械都進化了吧,這怎麼可能是接口呢。”
交戰後無聲的硝煙還在燃燒,艾爾西眼神在互不對視的兩人身上來回移動了一下,唇邊含笑,“我說的是他們身上的盔甲剝不下來,似乎是和身體連在一起,像使皮膚,但不一定就是。”
聞言金越略有遲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帶着一種“你竟然幫他不幫我”的[幽怨]眼神,随後瞪了砂金一眼,别過臉去,不再說話。
而砂金像沒看見似的不在意,始終笑眯眯地盯着艾爾西,等她繼續說下去。
“還是在你們出來之後,我發現牆邊露出半邊身子的那個幹屍好像腰後原本有東西,隻是被人為刻意破壞過,加上時間太長,随着屍體腐敗風化,已經辨認不出原貌,但是那屍體另一隻手中緊緊攥着一塊金屬,上面有個圓孔。”
“可我記得那屍體不是肉身的嗎?他和這些鐵臭蟲有什麼關系?”
金越再次加入話題,開口後突然恍然大悟,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你的意思是說,這種盔甲有可能是一次性的,穿上就脫不下來了?”
艾爾西尚心有餘悸,滿臉認真,沒料到金越如此反應,霎時間空氣凝滞,周圍靜到隻能聽見液體滴落地面的聲音,淡黃色的粘稠液體從死去的鐵影兵盔甲縫隙和傷口處争先恐後地湧出,悄悄流了一地,沿着某種看不見的軌迹流向樓梯邊緣,又沿着台階一點點滴落。
也是奇怪,這隊鐵影兵竟然個個赤手空拳,沒配備槍支彈藥,若非如此,他們不用跑這麼遠,早就在聽到士兵腳步從左側甬道趕過來的時候就被飛彈擊中,當場喪命也說不準。
砂金倒是被她逗笑了,唇間輕啟,坦言道:“先前我在敵營中打死兩個,那時候我就發現他們身強體壯,有異常人,懷疑是什麼種族,看來從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艾爾西注視他許久,隻覺得清淺的聲音落入耳邊竟然透着一絲冷冽,讓人不寒而栗。
轉頭見金越往甬道走去,還以為她是看不慣他那副心有成算的模樣,又覺得此時往回走實在危險,下意識喊了一聲金越的名字,叫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