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米高的巨大蛋糕,上有圓潤珍珠和寶石點綴,而在最頂部,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黑天鵝。
衆人讨論的聲音更大了,什麼柳家财大氣粗雲雲之類的。
柳鈴依走進宴會廳,一襲高定黑裙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在燈光的映照下優雅至極,人群中傳來壓抑着的贊歎與驚呼。
王靳冷哼了一聲,轉身向着那邊走去。
順着人群走過去向柳鈴依道了生日快樂後,謝昭君便遠離了人群,在别墅花園裡走走停停。
走着走着,竟然發現了一個秋千。
吊在高大的樹下,精緻華美的,像是童話中的秋千,謝昭君喉頭一哽,腦海中的記憶猛地回籠。
明明站在原地一步也不願意繼續向前,卻也沉重得不肯退卻,他仿佛自虐般地看着這樣的場景,心頭那說不出的感覺掠奪了他呼吸的權利。
不知道站了多久,謝昭君在流竄着的冷冽風中被發現。
注意到謝昭君,老者揚起目光,對他笑了一下,朝他揮了揮手。
坐上秋千的那一刻,謝昭君懊惱起來,自己到底是出于什麼心理才答應了老者的邀請?
也許是注意到謝昭君的窘迫,老者道:“我每天都有擦,鐵鍊不髒的,雖然看起來鐵鏽很多……”
雖然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謝昭君并沒有說出來,隻是抿了抿唇,擠出一個嗯字。
握上秋千旁的鐵鍊,并不冷,其上還殘留着小男孩手上的餘溫。
小孩子在旁邊咯咯地笑,謝昭君校服的白色衣角被風吹起淺淺的弧度,被吹動的發絲揉亂了謝昭君的目之所及。
心中的陣陣酸澀似乎都被撫平了些許。
小孩子在一旁其樂無窮地追着蝴蝶,謝昭君和老者坐在草地上,靜默不語。
“小朋友啊,心情好點了嗎?”
謝昭君點了點頭,出奇沒有反駁。
他抱着膝蓋,睫羽上盈着淺淺的碎光,像是水中被落葉打得零碎不堪的舊影,寥落又孤寂。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開口時竟有些滞澀。
“您……您相信世界上會有完全不求回報,沒有私心的關心嗎?”
“啊,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
老者像個老練的聆聽者,靜靜地聽着謝昭君的問題,臉上的一道道褶皺仿佛時間長河中濺起的波紋,無聲卻包容萬物。
并沒有正面回答謝昭君的問題,老者将目光落到奔跑着的小孩子身上,自然地壓低了聲音。
“幾年前,這孩子的父母喪生于火災。”
“救人的時候,他奄奄一息的父母将護住的他遞給我,自己則永遠留在了裡面。”
謝昭君睜大了眼睛,一下子懂得那孩子臉上蜿蜒的疤痕從何而來。
“事實上,我和他們素不相識。”
“沖進火場的時候,我腦海裡完全沒有什麼算計,隻是想那麼做,便一腔孤勇地做了。”
他一笑,牽動着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也許我唯一的私心……”
“就是不想看見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倉促而無力的死去吧。”
震驚也好,心酸也罷,謝昭君好像忽然懂得了自己方才停滞不前的原因。
——是羨慕。
對這樣深厚感情的羨慕,對笑容的羨慕,也許還有……對愛的羨慕。
因為無法擁有,無法融入,所以羨慕,所以渴望擁有,渴望融入。
但他不敢,所以羨慕也隻能是羨慕。
“你那個朋友……很幸運呢。”老者看着天上的火燒雲,對謝昭君笑了一下。
“什麼?”謝昭君一愣。
恰時,草叢那邊傳來小孩子的呼喚聲。
“爺爺!大哥哥!”孩子的聲音是後天的嘶啞,此刻帶了些莫名的沉重和滄桑。
“看,蝴蝶!”
謝昭君瞳孔微縮,移動着目光向聲源處看去。
白色的蝴蝶停留在小小的掌心,被男孩似獻寶般高高揚起,遲暮的黃昏将其染成璀璨的金。
恍惚間,那隻蝴蝶似乎随着風中躍動的光影,慢慢卻又堅定的……
也許,
——是為他而來。
“你那個朋友……很幸運呢。”
“經曆了那麼多的苦難,最後能遇見了一個對他好的人。”
“哪怕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了解……隻是想要對他好而已。”
“很幸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