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聲音?”明在緊緊抓着婁啟的手臂,“是誰在說話?婁啟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婁啟看看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再轉頭看雷驚澤搭在自己另一邊肩膀的手。
他忽然想起來了之前銅燈事件,當時明航的手放在銅燈底座上,明航是能和銅燈溝通的……
現在這……難道說雷驚澤将手搭在他身上,他和明在就能聽懂那支毛筆想說的話了?
雷驚澤微微側頭看了婁啟一眼:“婁經理,你來聽它說,這是你該善後的事。”
“好……好,”婁啟點頭。
他在聽的時候,明在也在聽。
“什麼鬼?侮蔑?侮蔑是什麼意思?”明在抓着婁啟的手臂,邊聽邊反駁,“哪裡說錯了?一代文人大儒的毛筆這麼小氣的嗎,說他像春蠶和蠟燭般無私奉獻哪裡就錯了?春蠶和蠟燭說的就是你們這些大儒啊。”
婁啟隻覺得腦殼疼,根本沒細聽明在說些什麼,但拿着毛筆翻着白眼的那個人表情驟然變得猙獰起來——
【豎子爾敢!】
一聲爆喝過後,眼前一花,倏地憑空又出現了無數支直指着他們的懸空毛筆!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那些手裡拿着盾牌的保安手都還沒來得及舉起,手心忽地一空,盾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擋!】
破空急風聲中夾着“铛”“铛”“铛”一陣亂響,聽的人頭皮發麻。
“媽呀!”明在吓得轉身抱頭鼠竄。
婁啟卻站着一動不動。
雷驚澤的手還搭在他肩膀,他動不了。
但他也不害怕,因為在他們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堵由盾牌拼接的鐵牆,将那些像利刃的毛筆都擋下了!
在所有的聲音消失之後,現場仍然是一陣寂靜,所有的人都不敢動彈和說話。
就連明在,縮在牆角睜着眼睛也是一聲不敢吭。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雷驚澤,他背對着他們站在哪裡,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一樣,為他們擋下了所有的傷害!
雷驚澤擡手輕輕一拂,擋在他們面前的盾牌無聲地消失,再無聲地回到原本拿盾牌的保安手中。
那些保安面對忽然又歸來的盾牌一時有些手忙腳亂,連忙抱住盾牌不讓它掉到地上。
雷驚澤側頭看了眼盯着他的明在,開口說:“拖走。”
這下不用保安動手,明在花錢請的那幾個打手連忙過來合力将他擡走。
“幹什麼你們?!我可是你們的雇主!錢你們是不想要了!”明在邊掙紮邊喊,“把我放下來!扣你們工資信不信?money啊聽見沒有,bill不要了?扣你們dosh啊放我下來!”
在電梯門關上的時候,還能聽見他的喊聲:“婁啟,這事你跑不掉,我回頭再來找你!”
别再來了,婁啟想。
王勇看明在的人走了,他也讓帶着盾牌上來的保安回監控室去。
人越多越容易出亂子。
最終又隻剩下婁啟和王勇,還有雷驚澤。
辦公室裡那三個翻着白眼的人,王勇都不敢肯定他們還是不是人。
也不知道這三個人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毛筆,雷驚澤放下搭在婁啟肩膀上的手。
他側頭看婁啟:“婁經理,這事你看怎麼辦?”
别問我,我也不知道!
婁啟想這樣說,但他不能。
滿寒岡是他上班的地方,他的房貸全靠明航給的薪酬撐着。
婁啟見雷驚澤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當然無所謂,他有自保的能力,他還有老東家至珍閣和他師父白老爺子。
婁啟覺得整個世界隻有他受到了傷害。
“……小雷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婁啟說,“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讓它消氣,”雷驚澤看了一眼被人舉着的毛筆。
婁啟問:“……怎麼才能讓它消氣?”
雷驚澤瞥了他一眼:“先找出它生氣的原因。”
……我不知道它生氣的原因啊。
婁啟一臉茫然地看着雷驚澤。
雷驚澤提醒他:“剛才禍從口出的那個人說了什麼?”
禍從口出……說的是明在?
明在剛才說什麼了?
婁啟看王勇,倆人一陣嘀咕。
“剛才明老四說什麼你還記得嗎?”婁啟現在腦子亂成一團麻,想不起來明在到底說了什麼話了。
“好像說春蠶和蠟燭還有無私奉獻?”
“這支毛筆是唐代大儒的筆,大儒肯定培養出了不少書生能人,說他像春蠶和蠟燭難道說錯了?春蠶和蠟燭不就是用來形容老師的嗎?現在的老師不就是古代的夫子,有本事的夫子不就是大儒?哪裡說錯了?”
王勇也不知道哪裡說錯了,最起碼在他看來,用春蠶和蠟燭形容老師是沒有錯的。
于是他們隻好看雷驚澤。
雷驚澤沒看他們,他在看那支毛筆。
他像是笑了一下,說:“唐代的毛筆,唐代的大儒,唐代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