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驚澤擡眼看着顧徽卿,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問他要聊些什麼。
顧徽卿說:“我們互相問對方一個問題,可以嗎?”
雷驚澤點點頭:“可以。”
“阿澤,你之前為什麼心情不好?”顧徽卿開門見山地問。
雷驚澤沉默了一會兒,才有點無奈地說:“我就是覺得壓力有點大。”
“哪方面的壓力?”顧徽卿問。
“很多亂七八糟的壓力,”雷驚澤無法說清楚。
他管理着“怪”,所有醒來的“怪”就成了他的責任。
責任多了,他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
其它那些天地形成的“怪”,例如水怪,石怪,山怪等,倒不需要他多操心。
因為那些都是不會和人類計較的“怪”。
它們生于天地,自然也能接受歸于天地。
但那些被人類親手制造出來的“怪”,例如古董文物這些。
它們因為出自于人類之手,懂得了人類的七情六欲,于是也像人類一樣,會生氣會開心,會哭會笑。
雷驚澤面對它們的時候,就像面對着一個人類。
像之前的古董毛筆,和這次的古畫,如果它們真不聽話,他也不可能真将毛筆掰斷,或者真把古畫給撕了。
有時雷驚澤生怕自己一時疏忽或沖動,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顧徽卿看着雷驚澤才沉默這麼一小會兒,忽然就又蔫巴了,癱沙發上雙眼像死魚似的。
“怎麼又心情不好了?”顧徽卿伸手一根手指頭點了點雷驚澤的眉頭,“都皺出皺紋了。”
他的指尖有點涼,雷驚澤的視線順着顧徽卿的手移到對方的臉上。
“是不是輪到我問你了?”雷驚澤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嗯,你問,”顧徽卿點頭。
雷驚澤問:“阿澤,你平時會有煩惱嗎?”
“有,”顧徽卿點頭,“會有煩惱。”
“那你怎麼解決煩惱的?”雷驚澤有點好奇這個問題。
“我一般是分為兩個步驟,”顧徽卿說。
“解決煩惱還分步驟的?”雷驚澤愣了。
“對,”顧徽卿點頭,“首先是用錢解決,在我這,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煩惱。”
雷驚澤張大了嘴巴。
“如果錢解決不了,”顧徽卿臉上的表情很淡定,“那就解決制造出煩惱的人。”
雷驚澤這下連眼睛都瞪大了。
“……你說的第二個步驟是真的?”雷驚澤小聲問。
“是,”顧徽卿點頭,“解決事情,或者解決人。”
“……還好咱們是朋友,”雷驚澤喃喃道。
“嗯?”顧徽卿看他。
“我是說還好我和你是朋友,”雷驚澤指了指他自己的臉,“我不是給你造成煩惱的人。”
他邊說,還邊做出萬幸的表情。
顧徽卿沒說話,隻是注視過來的眼神有些讓雷驚澤看不懂。
“不是嗎?”雷驚澤用無辜的眼神看着顧徽卿。
他倆是朋友,又怎麼可能會給對方惹出麻煩事呢。
顧徽卿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心情好了?”
“好了,”雷驚澤笑着說,“有你和我聊天,我什麼煩惱都消失了。”
他長得好看,眼神幹淨,一笑就能讓人在心中對他産生莫名的好感。
顧徽卿看着他,忽然輕聲說:“有些人哪怕是制造出各種麻煩的人,我也未必舍得動。”
“什麼?”雷驚澤沒聽清,把耳朵湊過來問,“什麼舍得?”
顧徽卿笑笑,伸出手指去點他湊過來的臉頰。
雷驚澤笑着閃開。
結果他向後仰的動作太大了,重心不穩,整個人栽向了玻璃茶幾。
雷驚澤雙手下意識就想撐住茶幾,旁邊的顧徽卿竟比他的動作還要快,左手已經環上了他的腰。
顧徽卿右手抓着沙發背,左手一勾,雷驚澤就“啪”的一下,整個人瞬間就貼上了顧徽卿的胸膛!
倆人胸膛相貼,雷驚澤下意思向後仰着脖子。
顧徽卿左上還勾着他的腰,正垂眼注視着他。
雷驚澤一時也不知道怎麼了,隻覺得彼此緊貼的胸膛在“嘭”“嘭”地跳個不停。
也不知道是吓得,還是怕的。
“……謝謝啊,”雷驚澤呆呆地道歉。
顧徽卿這才松開了環着雷驚澤腰的手,他向後退了一點,看了看雷驚澤:“有沒有磕到茶幾角?”
“沒,”雷驚澤搖頭。
“嗯,”顧徽卿收回視線,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晚安。”
“哦哦好,”雷驚澤點頭,“晚安。”
雷驚澤看着顧徽卿走進房間并關上了房門,隻剩下雷驚澤自己在客廳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