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船身微微晃了晃,虞無煙踏葉飛來落在船上,臉色凝重,道:“無忌呢?!”
四人皆是一愣,長湛立刻睜開了眼,竟也忘了身上的傷,一刻不停地向着虞無忌方才離開的地方趕去,誰知剛飛出去沒多久,就見虞無忌悠悠地飛了回來,臉上身上青青紫紫,似乎也是與蛟龍惡鬥了一番。
他與虞無煙對視一眼,然後歎了口氣,道:“我追到城郊,沒想到還是讓它給跑了。”
虞無煙沒說話,對他點了點頭。
“你受傷了!”長湛見他衣服都破了,急道。
虞無忌看了長湛一眼,蹙起了眉頭,道:“你好像傷得比我重。”
長湛微微一愣,這才又呲牙咧嘴起來。
船家的傷口上撒了一層藥粉,堪堪止住血,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船艙裡。長昭回去将他帶到岸上,然後把捆成粽子的蛟龍交給天擇,天擇将它裝進葫蘆裡。
虞無煙見狀,問道:“這葫蘆能煉化妖靈?”
天擇本就不喜歡她,此刻心情尚未平複,隻搖了搖頭,不想開口。
長昭道:“天擇是想帶回去給平樂氏淨化妖靈的怨氣。”
天擇聞言,不禁懷疑自己的肚子裡是不是長了隻姓明月名長昭的蛔蟲,擡眼望向他溫柔的眼睛,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
平樂氏住的廣慈别院和天賜的康樂宮離得很近,衆人先将天賜安頓下再去找平樂氏。
平樂雲碎和妹妹并沒有出去逛街,正在涼亭中下棋。樂子歸見人來,默默行了禮,便轉身回屋了。
雲碎聽說十裡長街突現妖靈後大受震驚:“能化成人形的蛟龍身上的妖氣該是很明顯的,竟然能無聲無息地潛入江都?”
“是啊,我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們的船夫一眨眼就被它吞下肚了……措不及防下我們隻抓回來兩隻,還有一隻給跑了。”長湛道。
天擇把葫蘆交給雲碎,道:“有勞了。”
雲碎微微一笑,溫柔道:“都是應該的。”
“雲碎姐姐,我們能看看你是如何淨化怨氣的嗎?”長湛好奇道。
“可以。”雲碎說着,走到院中的一塊空地上,雙手結印,口中念起法訣,兩指一直地面,空闊的庭院内便出現了一個閃着耀眼金光的法陣。
她将手中的葫蘆往前一送,葫蘆便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飄到法陣内,兩隻巨大的蛟龍自葫蘆嘴飛出,擠在小小的法陣内,任它們如何掙紮也無法逃脫。
雲碎合上雙眼,雙手兩指抵于太陽穴上,口中飛快地念訣,法陣上的金光越發耀眼,幾乎可與日光比肩。兩隻蛟龍瘋狂地扭動着身體,相互交纏在一起,猛烈地撞擊着無形的結界。
法訣念畢,雲碎忽然睜開眼睛,那雙碧色的眼睛沒了眼白,真如一塊溫潤的青玉般。躁動不安的蛟龍忽然僵住,四隻渾濁的眼睛像是被吸住了一樣沒辦法挪開,隻能直直地注視着雲碎。
漸漸地,蛟龍雙目失神,黑色的怨氣自鱗片下不斷溢出,又被金色法陣吸收。而怨氣被法陣吸收後,濃厚的白霧自結界下溢出,并不斷向四周蔓延開來,院中的昙花一觸到這白霧枝葉便發出簌簌聲響,很快便綻放了。
昙花清冽的香氣在院中彌漫,當白霧将整片院子籠罩時,法陣的金光終于滅了。
長湛迫不及待地朝法陣看去,隻見法陣和蛟龍都不見了,隻有兩條虛弱的小水蛇盤着身體垂頭喪氣地躺在那兒。
他走過去,拎起其中一隻,用一指禅來回彈了好幾下,邊彈邊說:“就是你打得我是吧?還得不得瑟了?嗯?”
雲碎輕笑一聲,走上前去,道:“它已經不能再做惡了,連原本的毒性也沒了,你就大人不記小蛇過,放了它吧。”
長湛扭頭看向這個比滿園昙花還美的溫柔女子,臉微微有些紅,恭恭敬敬地雙手捧着蛇,聲音都不自覺嗲了起來:“好~”
“噗……”
長昭沒忍住笑出了聲,長湛瞬間回神,臉漲得通紅,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院子。
他漫無目的地在小路上亂跑,隻想着趕緊離開廣慈别院,忽而想到方才無忌也受了傷,便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準備去避暑别院看看他。
夜深人靜,别院的門大敞着,偌大的庭院裡竟然沒有人,隻有三三兩兩的屋子裡點着燭火。長湛估摸着大多天狼修士都睡下了,便自己輕手輕腳地進去。
他白日裡來找無忌玩過,知道他住在哪間,摸黑往後院走去。無忌的屋子還亮着燈,窗紙上倒映着兩個人影,看身形應該是虞家姐弟。
“……送出城了。”
修仙人耳力清明,還隔着一段距離呢,虞無忌的聲音就悠悠傳了過來。長湛本想着偷聽牆角不好,正想離開,可是這四個字傳入耳朵後他卻隐隐覺得不對勁,屏息繼續聽下去。
“它們怎麼會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