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擇立刻用騰出的手推他,微怒道:“放開我。”
長昭不理,隻是覺得心口一陣酸澀苦悶。他努力了那麼久才讓天擇對自己敞開心扉,這要他如何能甘心放手?
“我說了,離我遠點。”天擇的聲音冷到了極點,長昭覺得天北的風雪也不過如此了。
“你憑什麼要我放開你!”長昭道。
天擇緊咬着嘴唇沒吭聲,手上的力道也漸漸輕了。
“對不起。”
長昭心猛地一顫。他不想聽天擇道歉,他明明什麼錯也沒有……
“我不該妄想什麼,不該喜歡你,不該對你做那些事……”天擇的聲音很沉,好像說這話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長昭覺得臉頰上一片濕熱,四周靜得隻剩下彼此忽輕忽重的呼吸聲。他們兩人就這樣在黑暗中沉默地哭着,環在彼此腰上的手卻越收越緊,仿佛要将兩人融合。
這次長昭不知該如何才能解開天擇的心結了,或許隻有把秘密告訴他他才能釋懷。可他若知曉了自己身世,又會有另一份痛苦等着他。長昭分不清哪一種會更輕松,他不明白為何天擇生來就要承受這些事情。
哪來的什麼該不該,天擇要的不過是人世間最尋常的一份愛罷了。為何他必須這般小心翼翼,為何他隻能躲在遠處悄悄觀望,為何他明明擁有了卻又必須親手剜下。
他從不欠任何人的,卻得不到應得的。
“阿擇,别怕,”長昭低聲在他耳邊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陪着你。”
天擇閉上了眼,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他慢慢松開手,道:“不要再讓我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明日你就和舅舅一同回東洲。我……不想再看到你。”
這句話既刺痛了長昭,也讓天擇痛不欲生。
“你撒謊。”長昭道。
他借着窗外淡淡的月色看見天擇緊閉的雙眸和眉間結着消散不掉的痛苦,猛地湊上去吻住了他緊抿的雙唇。
這個吻一點也不甜蜜,還帶着洩憤般的瘋狂。長昭不斷啃咬吮吸着天擇的嘴唇,直到他呼吸淩亂也不肯罷休;天擇起初隻是不願回應,後來也發了狠地反咬回去。兩人唇齒糾纏,像是要鬥個勝負一般将彼此的嘴唇都咬得血迹斑斑,又貪婪地伸出舌頭去舔舐對方的血。
“告訴我你不想我走,告訴我!”長昭兩手捧着天擇的臉,強硬地要他看着自己。
天擇隻是深深地望着他,卻一個字也不願說。
兩人就在這昏暗中對峙着,像是兩隻鬥得傷痕累累的刺猬,好似劍拔弩張,實則都已狼狽不堪。
長昭趴在天擇肩頭,因隐忍着淚而渾身顫抖,不停地說着你撒謊。他伸手去脫天擇的外袍,被天擇摁下,便又開始撕扯。
他不禁在心底恥笑自己:明月長昭,你怎麼也會有這麼龌龊不堪的一天?
天擇始終不舍得對長昭太過強硬,直到身上沒剩幾片布料,人已經被推到軟榻上,才似是忍無可忍道:“明月長昭,你别鬧了!算我求你了,别再這樣了好嗎?!你看不到那些人因為我的存在都非死即傷嗎?”
他苦笑道:“爺爺說是天狼國一出現鐘靈谷就出了意外,可我看,大約是因為我這個掃把星參加了歸甯月,所以才會有這些禍事吧……當初早夭的孩子如果是我就好了,娘能活下來,爹不會受傷,大哥也不會死,現在或許也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夠了!究竟要說多少遍你才能信,那些事情與你無關!你那時候不過是個孩子,如何能左右得了那麼多人的命運,巫瀾的話根本就是假的!”長昭歇斯底裡道。
“那什麼是真的?”
“我喜歡你是真的!”長昭揪着天擇的衣領吼道。
天擇有一瞬間的怔愣,那雙被哀傷浸透的眼睛終于有了一絲清明。
這是長昭第一次說喜歡他,可他已經不敢應了。
“誰能比我和你更親密?沒有人!我都沒有受傷,巫瀾的話自然是假的!”長昭道。
可這話卻像是驚醒了天擇,他推了長昭,再也沒有任何猶豫,将長昭推到了屋外關上了門。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因為我受傷,換我護你一次吧。表哥,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