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在甯王府邸,郡王中毒,顧婤很是心疼,一直把她摟着,親自送回家。如今細想,郡王中毒,原來是剪除宗室的計策。那首曲子,想來也是郡王吹的,因何知道這首曲子,其實想來也簡單,定是忱鴦吹曲子時,叫她聽了去。
已是十幾日過去,也不知她病體好了不曾,此時的顧婤,很清楚中毒的是郡王,而不是忱鴦,心裡有些擔憂,可是一想到自己被郡王利用,自己數次将她當作忱鴦,顧婤心情十分複雜。
侍女織月在旁繼續勸道:“眼下,宗室被剪除,說句大逆不道的,丞相即将稱帝,到時候,您不再是皇後,當怎麼生存?” 頓了頓,又說:“不争不搶有時候的确很好,可是您知道嗎?那日,奴眼看着您連相府的門都進不去,郡王中毒,也被那容氏狠心拒在門外,一想到這個,奴的心就十分心酸難過。您這還是皇後呢,尚且被如此苛待。待丞相稱帝,那容氏定不準您在京師生活,倘被遣到塞外邊陲之地,可如何過活?”
侍女說得極是,可倘若叫她拉攏郡王,卻不想這麼做。對侍女說:“你的話我記住了,老夫人不準我進家門,卻是沒法子的事情。”織月繼續說道:“那您便一輩子不進家門?探望郡王合情合理,倘若不準,便硬闖。”又說:“我問您,那日您送郡王回府,被老夫人攔阻,後來是主母把郡王領回家,倘若主母那日恰好不在家,您卻依賴誰?如若不是主母及時趕來,郡王被關在門外,恐不能活矣。”
顧婤聽之,眸光微閃。侍女又說:“咱們回府一趟,探望郡王,倘若老夫人不讓咱進門,則是錯在老夫人,倘若咱去都不去探望,卻是您不念手足之情了。”
遂出宮,往相府,至相府,果不出所料,被家仆攔住,不準進門。織月道:“皇後來府邸看望郡王,你們讓開。”就要闖進去,兩個女子,怎抵得過家仆。厚重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家仆去往老夫人初,如實禀報情況。問皇後為何回府,則回禀回府看望郡王。
剪除宗室,郡王有功,皇後來探望,倘不準進門,恐郡王不悅。老夫人說:“讓她進來吧,卻不準從正門進,領着她從後門直往東廂房,不準在中堂及内宅逗留。”容氏在旁阻止道:“娘慎重,您且想想,府内最近發生一系列怪事,郡王成親次日傍晚,皇後回府,即遭刺客,前段時間,郡王回宮,遂中毒,由此可見,皇後實在不吉,您倘若準許皇後回府,真不知還會發生何等怪事,我隻怕殃及您的孫兒。”又說:“皇後擔心郡王,告訴她郡王無事便罷。”老夫人還有些猶豫,容氏又說:“我親自去與皇後說,告訴她郡王無恙,待郡王病體好了,叫他親自往皇宮與皇後報平安,娘放心吧。”
容氏來相府門口,與顧婤說:“你回吧,老夫人不準你進門,怕你連累府裡兒孫,你連累郡王中毒,至今昏迷不醒,奄奄一息,你再進門,他怕是活不成了。”
顧婤來相府,隻因覺得織月說的那番話有些道理,不想辜負了織月的心意,雖說自己心内對郡王也有一絲的擔心,但是,隻要想到自己被她利用,而自己也因神智昏聩,竟數次将她想成忱鴦,隻要思及于此,顧婤西内便十分的煩。
她對郡王原是不曾有很深厚的情感,不曾十分的擔憂,此時聽說郡王沒醒過來,顧婤的心猛地揪了下,揪心萬分,痛如刀割。
甚也不顧,就要硬闖進去,容氏着家仆攔着。卻說她一弱女子,任怎樣反抗都掙不過容氏。容氏的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皆在旁,容氏佯哭道:“隽兒,信兒,快來幫幫娘。”
五個兒女一齊推攘顧婤,幸好侍女在旁,狠狠推開他們,護送皇後回去了。容氏回屋,在老夫人跟前哭訴,說皇後霸道,欺負她兒子。老夫人見小孫兒灰頭土臉的,怎不信她的話,大怒,下令絕不準顧婤踏進府裡半步。
卻說顧婤被趕出家門,侍女扶着上車,正待回府,她卻心事幽幽六神無主的,下車,往相府後門去了。織月道:“皇後哪兒去?”聽說郡王還不曾醒來,她自然不放心回宮,既然前門不讓進,便從後門偷偷進。
至相府後門,顧婤望着圍牆發愣,織月道:“便是從後門,隻怕也進不去,定會被奴仆攔住。”顧婤道:“不必叩門,咱們翻牆進去。” 遂翻牆,穿過相府後院的林苑,至内宅,走小道,直接來東廂房次間。
卻說東廂房裡,忱鴦已是醒了,躺在床上養傷,撐着惺忪睡眼,青紗幔帳在模糊的視線裡晃蕩,想坐起來,隻覺腦袋昏昏沉沉,渾身沒有力氣,便又躺下歇了。
迷迷糊糊睡着,竟又做夢了,夢見漂亮的杏臉,櫻桃唇染了胭脂,嫣紅美豔,輕啟紅唇低低地喚:“二妹。”聲音柔媚,像薄醉後畢露的風情。
顧婤悄悄進屋,室内很靜,幾疑無人,至裡間,聽見斷斷續續的呓語聲兒,來到床邊,扯開幔帳。郡王身子歪倒在榻上,睡下了,衣襟散亂,衣領敞開。心道:是我來屋裡,倘若換成旁人,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怎如此大意了,就這般大大咧咧地睡着,毫無警覺性,倘若奴仆進來,瞧見了。一想到郡王的身子被男人瞧見,顧婤心裡生出一團怒火來。
上前,撈起被子,與她蓋好,正待離開,被她扯着手腕,喊了一聲,“阿姐。”很是深情款款的聲音,帶着些許霸道,叫顧婤的心猛地跳躍。
似心動耶?似夢境焉。她眼前旋生出一副畫面來,被忱鴦按着肩膀,薄唇湊在耳邊。灼熱的氣息把她驚得清醒過來。
夢裡是忱鴦,眼前的人不可能是忱鴦,卻是郡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