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角站在原地明顯怔了一下,垂下眸,有點像是硬着頭皮走過來的,又或許隻是有點緊張。
蕭風遙手臂長,自己拍也無可厚非,但他忽然想起自己右手不便,拍起來似乎總會有些動作局促,還是把自家狐朋狗友喊了過來。
韓玄在這時候終于有了用武之地,看在他蕭哥受傷的份上,他大度地不與蕭風遙計較方才一言不合就離開的行為,充當了一次工具人。
但出乎韓大少的意料,蕭風遙的動作相當克制和禮貌,連衣袖都隻是堪堪擦過謝慈的胳膊,簡直活像是貌合神離的夫妻來拍結婚照似的。
見狀,他不由得疑惑皺眉:都是一家人,這麼遮遮掩掩的做什麼?
于是,為了給蕭風遙留下一個不留遺憾的畢業合照,他開始了一系列單方面的催促:“嗯?蕭哥,你離謝學神那麼幹什麼,他又不會吃了你……靠近點兒,胳膊攬上去啊,你以為你還在拍證件照嗎蕭哥?”
“……蕭哥,你走什麼神兒啊?看我看我!要麼就看謝慈,呦,你這半攬不攬的姿勢是要鬧哪樣啊?是不喜歡謝學神今天衣服的顔色,怕你高貴的手指染了色嗎?”
……
攝影師盡職盡責,一改往日對他蕭哥的溫和态度,終于在一系列陰陽怪氣下,留下了幾張頗為滿意的照片。
他在手機上鼓搗了一會兒,樂颠颠跑過來,躍躍欲試地要給蕭風遙展示自己辛勤耕耘的成果:“怎麼樣蕭哥,你看看還可以嗎?”
一開始還很收斂後面逐漸麻木的蕭風遙:……拍的很好,下次别拍了。
他用餘光瞥了眼謝慈,見他神色自然,似乎并沒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才悄悄松了口氣,從韓玄接過手機,欣賞韓大少的傑作。
不得不說,韓玄的拍攝技術确實不錯,湛藍如洗的晴天,陽光并不那麼刺眼,冷清俊俏的少年看上去比平常要放松許多,身體微微靠近蕭少爺的方向,白得像在發光。
蕭風遙翻來翻去,一張都沒删,最後盯着那張謝慈唇角隐隐帶着的照片愣了好半天,頓時覺得手上的傷口都沒那麼疼了,隻是有點發癢。
他把受傷的手往背後藏去,剛想問問謝慈需不需要這些照片,轉過身,卻見謝慈盯着手機屏幕,嘴唇發白,竟忽然變了臉色。
豔陽高照的天裡,年輕人擡起頭看向面前唯一能幫他的男人,渾身發冷:“媽媽快不行了……”
他蓦地抓住蕭風遙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攥緊這位大少爺,就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絲一毫都不敢放手,“醫生說,必須立即進行手術,一天都再拖不得,蕭風遙,我……”
我什麼都可以做,你能不能……
周圍還有稀稀拉拉的人在,蕭風遙不想他直接把一些不太好的話說出來,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他發抖的嘴唇上,聲音前所未有的溫和:“我知道,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所幸謝母的醫院并不算遠,大概謝慈在辦理住院的時候也想到了總會有這麼一天。
十來分鐘的開車路程,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難熬。
謝慈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向任何人袒露他的情緒,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有多害怕。
一到這種情緒激烈的時候,他就想用力掐自己一把,想讓自己清醒清醒,也好處理接下來的事。
蕭風遙卻握住他将要動作的手,安撫地在他發抖的指尖摩挲着,像是在告訴他,沒事的,有他蕭少爺在,沒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
蕭風遙有系統,所以他比誰都清楚地知道,就在前些日子,謝慈還在猶豫要不要放棄出國名額,就留在這裡找一份工作,也好照顧謝母。
如果母親的病情能夠得到解決,謝慈顯然才能真正放下心來,追求真正屬于自己的未來。
醫院的走廊幹淨明亮,迎面就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今天又是周末,來的人比工作日多了幾倍,醫護人員都來去匆匆,忙碌得飛起。
謝慈徑直跑向謝母的病房,要不是蕭風遙早知道病房在什麼位置,恐怕都有些跟不上。
二人到時,一身白衣的心外科醫生推了下眼鏡,正在和護士囑咐着什麼,餘光察覺到謝慈的到來,用手指對護士示意了一下,點點頭,便轉身走了出來。
他的眉眼很深邃,工作時鼻梁上架着一幅偏窄的銀絲眼鏡,氣質也偏冰冷,隻有口袋上夾着的醫生胸牌,彰顯着他十足的專業性。
但跟謝慈比起來,他的身上顯然更多是一種成年人的分寸感與疏離。
蕭風遙總覺得這醫生有點面熟,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隻能把這點疑惑按捺在心裡,和謝慈一起聽他講解謝母的情況。
跟原書中寫的一樣,謝母做手術的時間一拖再拖,終有一天爆發出來,再拖不下去,必須立即開始最開始推薦的心髒手術,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