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信息量，沈研微微挺直了背，聽錢正偉繼續說下去。

“實不相瞞，憑欄聽雨這個平台，并不牢靠。渡光不過是找他們工作人員聊了聊三月一，他們老闆就吓得把三月一的真實信息全部交給我了，真容易，我原先還打算收購憑欄聽雨呢，現在看來也沒這個必要。”

“如此愚蠢，如此膚淺，明明得到了搖錢樹，卻不懂得珍惜，”錢正偉眼中輕蔑一閃而過，臉上挂上了虛僞的笑容，“不過啊，多虧了他們，我得到了三月一準确的名字、電話、住址，公司裡的人再順着關系網一查，嘿，這不就巧了嗎？三月一正是你啊，郁清小友。”

兩年前郁清并未與沈研取得聯系，注冊三月一這個作者賬号時，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份證，簽約信息也填的是郁清而非沈研。

虧郁清當初精挑細選，費勁找了個幹淨點的小平台，沒想到也是個欺軟怕硬的玩意。

郁清忍住怒氣，正欲開口，沒想到錢正偉深色一變，繼續說道：

“名字線索我用了，可住址線索我還沒用啊。正好這幾個月分公司有事，我就在秋縣多待了些時日，沒想到日子一長還真讓我發現了點東西。”

“沈研小朋友，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光是一個創新作文大賽怎麼配得上你的天賦呢？《無葉》已經是别人一輩子都難以達到的高度了，你現在又同時在寫《未接來電》和《多元極限》。”

“三月一其實不是郁清，而是你對吧？要不是我手下給我看了這個視頻，我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錢正偉解鎖手機，調出一個視頻，内容是公交站台旁，沈研把紙質稿遞給郁清。畫質很清晰，放大甚至能看到紙稿上的字。

郁清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跟蹤我們！”

錢正偉哈哈大笑，語氣傲慢又理所當然：“郁清小友，你說話真不好聽，我這也是為了三月一小朋友好，讓他早日接受正規平台保護，可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他這話拐彎抹角地陰陽郁清趁沈研年紀小利用他，聽得郁清七竅生煙，雙手緊緊絞住桌布，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一桌飯菜掀到地上。

郁清越想越氣，扭頭看沈研，憤怒眼神中不自知地摻雜一絲委屈。

郁清的模樣看得沈研心中一動，他擱下筷子，泰然自若與錢正偉對視：

“錢先生，您身為長輩，尊重他人這事不需要我這個小輩提醒吧，我與郁清不存在任何脅迫與利用，請您不要擅自推測。至于憑欄聽雨，感謝您的提醒，我們選擇下一個平台時會注意保護個人信息的。”

“那三月一你會考慮渡光嗎？我們絕對能開出比其他平台更高的價格！”錢正偉眼中一半是身為甲方的急切，一半是身為商人的算計。

“哈哈哈，沒那個必要，”沈研拉着郁清站起，絲毫不受錢正偉難看的臉色影響，“跟蹤，造謠，威脅，如果這就是貴公司的态度，恕我不能接受。”

“你拒絕了渡光，不會再有平台敢要你！”錢正偉氣急敗壞道。

沈研不理睬，牽着郁清的手，無視門口幾個黑衣男子的阻攔，大步離開包廂。

“慢……慢點！我要跟不上你了。”郁清被沈研帶着穿行人潮，跑過鱗次栉比的商業街，跑過梧桐樹大道，最後來到橋邊。

“你這體質，明天開始和我一起鍛煉吧。”沈研笑着松開他的手，在自動售貨機買了兩瓶水，其中一瓶遞到郁清手上。

郁清喝了水，趴在欄杆上，虛弱地笑着朝沈研比一個大拇指：“剛剛那些操作是真的帥啊，果然實力強才是硬道理，光看錢正偉最後那張臭臉我都爽到不行。”

“我實話實說，沒什麼厲害之處，”沈研頓了頓，若無其事靠近郁清一點，“不好意思啊，害你丢了實習工作。”

“說的什麼話，讓我去實習就是錢正偉畫的大餅！去了就是天天白幹苦力浪費我的大好年華！”郁清神情生動，說話時額前柔軟發絲随風輕動，看得沈研很想揉揉他的頭。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郁清一開始任他擺弄，過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如臨大敵抱住腦袋跳開：“不對，不行，我比你大啊，你怎麼能摸我頭！”

沈研微微彎腰，低頭問：“那你要摸回來嗎？”

郁清遲疑了，手指幾欲放上去都被理智壓下去，最後他攥緊右手，給自己蠢蠢欲動的左手來上一拳，嘴上還說着那句萬金油借口：“我可是直男，你這招對我沒用的。”

“摸不摸？下次可就沒這機會了。”

“……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