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縮了頸項,退到紋清身後,抱住她的臂膀:“紋清姐,勞煩你多帶帶我。”
她帶人?哎,這個世道真是變了,并非工齡長她就能完美處理問題。就像現在,想到馬上要進住戶的家,她也是忐忑不安的。
“你好。”等到住戶開門,她擠出職業性的微笑:“我們是飛雲的員工,前來了解一下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你還不清楚麼?”開門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鏡,身材敦實,臉色暗沉。
開場白也是萬變不離其宗。
紋清出來時大緻了解了他的投訴意向,他家電子資費這個月突然暴漲了一萬多,排除了網絡故障和誤觸生效的套餐費用,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家人訂購了高價産品或是産生境外資費。
但沒拿出确切的證據來,用戶總是會理直氣壯的不承認。
紋清拿着資費流水單,與他逐一詳對着。
及到第六條,境外費用一萬八千元。
“家裡有人去國外旅遊了麼?”紋清試探着問道。
“沒有。”男人一口咬定,并且沒有絲毫猶豫。
紋清微有些詞窮。
劉進見狀,在旁插話道:“怎麼可能沒有,這上面顯示是在尼泊爾産生的費用,系統是不會騙人的。”
“怎麼可能。”男人一下子暴怒:“我們沒有出過國。”
紋清連忙安撫道:“先不要急,如果是我們的失誤,這當然要調查清楚,但尼泊爾的資費,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産生。”
“我看你們就是故意亂收錢,我的訴求就是趕緊清退掉這些欠費,然後撤掉你們飛雲的所有業務。”
“請等一下。”紋清打電話回到公司,請求技術人員調出産生資費的用戶号,确認着是否是尼泊爾産生的費用,并定位他現在的所在地。
然而剛進行到一半,女主人回來了。
她一見到兩人,劈頭就是辱罵:“你們是來質問我們的嗎?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趕緊撤銷你們的業務,我們不用了。”
紋清耐着脾氣好心勸慰:“放心,等弄清楚事實再說,如果是失誤我們會撤銷的。”
“不需要弄清楚事實,如果你現在不處理好,我馬上到網上曝光你。”
她這強硬的态度,引起了紋清的警覺,這麼着急想要撤銷而不願知道問題産生的具體情況,很有可能她是知情的。
手機傳來信息,紋清看了一眼:“張辰北是戶主麼?”
“不是,沒有這個人。”女主人斷然否認。
面對這麼不通情理的用戶,紋清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劉進初出茅廬,全然不懼,她相信萬事會有公司做為後盾:“手機關聯的視頻号我都看到了,這人現在正在印度進行直播呢,你看。”說着把手機遞了過去。
紋清阻攔不及,被那男主人奪過手機,狠狠摔到了地上。
“哎呀。”劉進驚呼一聲:“你損壞私人财物,我要報警。”
“你報呀,你報。”幾個人吵成了一團。
未關的門外聚集起了幾個看客,聽着主人家似是而非的怨言,有人拿出手機進行直播,并着意拍攝着紋清的工牌:“大家看看,飛雲公司亂收客戶費用,還跑到家裡來威脅。”
紋清一面躲避着鏡頭,一面向分公司打去電話求助。
這場鬧劇最終還是由警察來暫時收了場。
紋清和劉進坐在樓下的景觀椅上,全然的不知所措:“完了,我被拍到了。”
“拍到了又怎麼樣。”劉進雖心有切切,但臉上還是無所畏懼:“本來就是他們沒理。”
“有沒有理,放到網上都是我們無理。”紋清腦中紊亂,遇事慌亂沒有主見,隻會自怨自艾。
“哎呀,紋清姐,你心理素質也太差了,我就不在乎,隻要查清事實,網友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你還是太年輕了。”紋清苦笑:“等你吃過虧就知道,這個工作真不是人做的。”
有電話進來,紋清順手接起,有氣無力:“喂?”
陌生而熟悉的女聲:“張小姐,晚上我來接你去新的住址,必要的行李盡快收拾一下吧。”
紋清沒好氣道:“現在暫時不搬,以後再說吧。”
“可是……”對方還未說完,紋清就挂了電話。
晚上六點,視頻呈現燎原之勢在嶺城傳播開來,掐頭去尾的對話,隻有劉進強勢的争吵聲,還有紋清捂着臉不敢見人的姿态。
視頻文案清晰明了:飛雲公司收取天價費用,員工上門威脅用戶,揚言不繳納就報警。
部門連夜召開緊急會議,商讨平息輿論的方案。
“紋清,你是老員工了,怎麼遇事還是撐不起來,劉進是新人怎麼能讓她去跟客戶交流。”部門經理氣得大罵。
紋清埋了頭不敢說話,這确實是她的失誤。
未幾,筱影帶着文件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先把情況通報發到官網上去,其他幾個通訊公司正在對這件事推波助瀾,我們隻能自認倒黴,把用戶的怒火平熄了再說。”
“怎麼平熄?”
“撤銷費用,向用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