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奈捂住還在流血的傷口,明明已到了極限,可還是極力挺直腰背,維持着最後一絲從容。
“浮竹隊長啊,不然稱呼您什麼呢?”
少女話一出,浮竹猶如被人當頭一棒,眼中一抹刺痛閃過。
“你……你不喊我師父了麼?”
森奈扯出一絲冷笑,動了動失去血色的花瓣唇,“浮竹隊長不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下麼?還有……”
咬牙扯下腰間的白玉折扇,拼勁力氣丢置浮竹腳邊。
“這把扇子……呵呵,真好呀……”她又自嘲式地笑了兩聲,“上面施了縛道,可以在關鍵時候護我周全……好……真好……”
施了縛道是真,可用處卻是關鍵時候禁锢她的行動。
“浮竹隊長,您為何要這樣做?”
浮竹微微垂下眼眸,縮在羽織衣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陷入掌心,扣出深深的血痕,也隻有這樣,才能緩解他從心口蔓延開來的鈍痛。
“森奈,很抱歉對你做了這些,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犯下大錯,更不能看着再造殺戮。”
“什麼犯下大錯,什麼再造殺戮?我究竟做了什麼?!”
森奈不甘心,委屈的淚水直打轉,可在即将決堤之際又被她狠狠抑制住。
情緒的激烈變化,再次引來劇烈的咳嗽,咳嗽牽動了傷口,鮮血不受控地滲出指縫。
浮竹深深吸了一口氣,少女滿身的血狠狠刺痛了他的雙目。
地獄之力失控做出的事,森奈不記得也正常,她雖犯了大錯,可終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先不說這些,讓我看看你的傷口。”說着上前一步蹲下身,朝面前的少女伸出手。
“走開!我不需要!”
森奈狠狠推開攬過來的手,這一推,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一陣風從走廊吹入,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刺骨的陰冷,一下子失了力氣倒向一側。
“森奈!”
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到掌心,浮竹霎時慌了神。
“怎麼這麼燙?”摸了摸森奈的額頭,他立即扭頭沖牢房外大喊,“春水!春水!”
京樂一直都站在牢房不遠處等待,本想給浮竹和森奈獨處的空間,讓浮竹好好同森奈解釋,不曾想聽到了浮竹慌亂無措的呼喊。
“十四郎,發生什麼事了?”
瞬步沖到牢房門口,就見浮竹橫抱起森奈。
緊跟來的守衛見到浮竹的舉動,當即吓到呆在原地,等兩人反應過來,浮竹的一隻腳已跨出牢房大門。
“浮竹隊長,您要做什麼?”兩人立即上前攔住浮竹的去路,可礙于浮竹的身份和實力,言辭也不敢過于激烈。
“讓開!我要帶她去四番隊!”
牢房的動靜引來了其餘的守衛,一行人将浮竹和京樂團團圍住。
“浮竹隊長,請不要這樣,我們……我們……”
為首的守衛吞了吞口水,如若真的動手,他們絕對不是京樂和浮竹的對手。
“你們帶她來這裡的時候明明說過,會先給她治傷,”素來好脾氣的浮竹也壓不住心頭的火,“但你們卻把她丢在牢房裡不管不顧!”
浮竹不敢想,如果他和京樂沒有來地下監獄探望,森奈會不會就這樣在病痛中死掉。
他那一刀盡力避開了要害,可若是沒有好好處理,任由傷勢惡化,引發高燒也是相當要命。
“對……對不起,浮竹隊長,這是四十六室的命令,我們……我們也不知道緣由……”
四十六室的命令?
浮竹怔了一瞬,一股隐隐的不安從心口彌漫開。
森奈的傷勢任由發展會是什麼結果四十六室不可能不清楚,可他們依舊選擇冷眼旁觀,将森奈關在這種陰冷潮濕的地方自身自滅。
浮竹不由聯想起多年前的那次下毒事件,或許從一開始,冬月為首的那幫人,就沒想讓森奈好好的走出這裡。
即便是森奈最後命大,活了下來,受了如此重的傷未得到好好護理,身體虛弱到極緻的情況下,再被關入無間地獄……
他不敢往下細想,隻覺得全身寒意陣陣,不知是從心底而生,還是走廊上的冷風所帶來的。
這一刻,他竟然又生出了放棄一切,帶着森奈逃離屍魂界的念頭……
“十四郎,我去四番隊找人來給森奈治傷,你别沖動啊。”
京樂的話将他從理智崩塌邊緣拉回。
對,他需要冷靜,這樣貿然帶着森奈沖出去,隻怕會加重四十六室對森奈的判罰。
“春水,拜托了……”浮竹動了動嘴唇,垂下眼睫,看着懷中少女高燒到通紅的臉頰,“我先留在這裡陪着她……”
見浮竹再沒有帶着犯人越獄的舉動,守衛們紛紛松了口氣。
厚重的鐵門重重地關上,發出冰冷的金屬撞擊聲。
“阿銀……”懷中的少女皺起柳眉,發出細弱的嗚咽聲,“阿銀,我好疼,好疼啊……你在哪裡,你怎麼還不回來……”
一聲聲如同數百根針,狠狠紮在了浮竹心口。
收緊臂彎将人緊緊抱在懷中,面頰貼上少女滾燙的額頭,“森奈,我在這裡……”
即便她想要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