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畢業後江擴又長高了幾厘米,這身校服一看就不搭了。
更别說黎念,當年讀中學剛當移民佬那時,也才一米七多,對當時的江擴來說就是個小弟弟,這套校服還是江收的,黎念連套個衣袖都緊得慌。
“我不幹了。”黎念縮回手一臉愁容望着兩人。
“我幫你。”江擴打死都要看看黎念穿校服的樣子,上去幫黎念穿西裝校服。
“呃,要不你裡面脫一件?”江收提議。
“好主意。”黎念把西裝校服扔沙發上,伸手便想要解下第一顆紐扣,這是他身上唯一一件紐扣厚棉質睡衣。
“不行!”江擴猛地擡手擋住黎念緊緻白皙的胸脯。
“我偏要。”黎念說。
江收似笑非笑看着兩人。
“進房間換!”江擴喝道。
黎念拿起西裝校服,罵罵咧咧進了卧室砸上門。
換衣的間隙,江擴坐到沙發點了根萬寶路。
“給我一根。”江收攤出一隻手。
“你一高級律師,還抽煙呢。”江擴陰陽怪氣道。
“法律沒有規定律師不可以抽煙。”江收歪起脖子,活像多年前那個假小子江收。
“你不像個律師,”江擴用半信半疑的眼神跟江擴對視,“倒像個穿着律師工作服的女小混混。”
“說白了就是還不信我。”江收毫不退縮,搶過煙叼着,一邊接受江擴目光的考驗。
黎念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叼着煙已經不知用一個姿勢互看多久了,周圍煙霧缭繞。
“你們。”黎念站在門口眨眨眼。
江擴這才站起來,拿起自己的校服往卧室走去。
“小心我妹,”江擴像是故意說給江收聽,“她要是對你幹了什麼,你直接喊救命。”
“癡線。”江收掐滅煙罵道。
她确實幹了一點點虧心事,但遠遠比不上她爸那堆爛事兒。至少她還沒背過人命。
不久江擴穿着自己的校服出來,站在穿着滑稽小号西裝校服的黎念身邊。
有那味了。
“叫聲大哥聽聽。”江擴輕輕撞了撞黎念的胳膊。
“滾。”黎念翻了個白眼。
“剛不是還叫過?”江擴揶揄道。
“我什麼時候叫你大哥?你想咩春啊?”黎念罵道。
江收搖了搖頭。
“我走了,校服你們留着,說不定還有用。”江收說。
“大佬,江律師要走了!”一個手下在那邊對江廣榮說。
“沒有什麼線索?”江廣榮說罷,心想至少知道江擴的住址。
“對,江擴那邊還是在照顧這個半殘廢的,沒有一點用處。”手下諷刺。
江廣榮下意識又揮手扇了手下一巴掌。
“他是我兒子,輪到你來罵?”江廣榮叼着雪茄冷冷道,“下次送他一根項鍊。”
“收到。”手下鞠躬。
晚上下起了傾盆暴雨,黎念縮在床頭整個人大腦空白,江擴在旁邊處理唱片公司最近的歌手比賽預報名。
突然收來一條郵件。
由于出版社找不到黎念,号碼都打不通了,加上黎念壓根不想理whatsapp上面陌生的聯系人,從黎念車禍到現在就沒聯系過。
郵件正文能有一千字,但内容隻圍繞一個主題,“黎小福小說突然停更,即刻違約,賠錢賠錢”。
江擴更頭疼了,對着消息一聲不吭。
黎念要是再不寫,估計違約金得賠個幾十萬。畢竟當時黎小福每一本小說他們都是賣力投資,而每一本上市了也是不負衆望的成了暢銷書。
江擴搜了一下黎小福小說的論壇,依舊有人畫裡面主角的同人漫畫,但也開始有人抱怨斷更停更和質量變差。
黎念這會輕度焦慮發作,正靠在床頭忍着心悸。
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别人都想的起十幾年前的事情,還能栩栩如生道來,而自己連爸媽是誰都不記得了,隻有一些零碎的記憶偶爾浮現又馬上消失。
他甚至懷疑他不是人,記憶都被出廠設置了。
但他又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白天他換上校服的時候,腦裡也浮現過一段模糊的記憶——他穿着西裝校服,身材弱小,正在街頭被古惑仔圍毆。
後來跑過來一個黑影,似乎是來救他。
但他能肯定那個人不是這個叫江擴的男人,直覺告訴他的。
“黎念,”江擴轉過身,“跟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黎念問。
“你繼續寫小說,我一個星期給你喝三瓶可樂。”江擴乞求般地舔了舔嘴唇。
“不寫,”黎念闆着臉爬起來,“我自己不會買嗎?”
說罷黎念便要跂着拖鞋下床。
“你去哪?”江擴問。
“買可樂。”黎念走出房間。
“下暴雨你買可樂?”江擴撒腿便沖過去,“不許去,危險。”
“這有傘,”黎念愈發暴躁,一手推開江擴,“别管我,管好你自己。”
拎着黑色折疊傘走遠後,江擴看着黎念的背影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黎念撐着傘,對面有家seven仔,百分之百是有可樂的。但他就想走遠點買,順便散一下步。
如果記憶再不恢複,他或許會像個空心人活一輩子。
想到這,黎念的呼吸又變得急促,心跳加快。隻有清冷的雨滴偶爾濺到臉上,刺骨的寒意才能讓他有些許清醒。
走了一段路,黎念進了另外一家seven仔,買了四瓶玻璃瓶裝可樂裝在袋裡。
附近有一家中學,教學樓上面的十字架神聖端莊。
黎念想起今天的校服,幹脆繞過去看看那座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