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自稱是巡林官的狐耳少年關切地問,“你臉色有些差。”
“哈……是嗎,可能是太冷了。我沒事的。”緊急管理了下沒隐藏好的錯愕神情,洛初别過臉長呼了一口氣。
她這段時間厄運纏身是既定事實,已經無力更改了,但這也并不代表她就要草木皆兵。
并不一定所有“大人”的出現都伴随着災厄吧。
應該不會……吧。
一陣冷風刮過,狐耳少年的漆黑耳尖抖了抖,尾巴在地上掃了兩下。動作很輕,但一直關注着他的洛初還是一眼就捕捉到了。
須彌地界上還是普通人居多,洛初很少也幾乎沒有機會見到像眼前這位巡林官一樣的獸人,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唔,摸起來一定很軟吧……
提納裡發現眼前這位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的女孩,不知不覺就換上了一副好奇的神色,自以為隐蔽的偷看他的……尾巴?
提納裡嘴角勾了勾,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聚焦在某一處的時候,有多麼明顯啊。
“天色有些晚了,我要回營地了,你呢?”端詳着洛初的神色,提納裡問,“或者,我送你回家?”
洛初大腦飛速運轉,不想回艾爾海森家,左右自己一個人待在叢林裡也不安全,倒不如跟着這位巡林官,還能順便體驗一下野外露營生活。
想到野外露營,洛初不受控制地想起曾經和阿伯雷堪稱波折不斷的野營生活,可惜,如今已物是人非……
“要是不麻煩的話,我想跟你一起待着。”洛初自覺地拎起火堆旁剩餘的食物,滿眼希冀地看向提納裡。
“可以的,不過東西還是我來拿吧。”提納裡伸手把那個小布袋從洛初手中接過來,随手挂到肩膀上,而後将地上的火堆熄滅。野外行事,不留隐患才好。經常出沒在野外的巡林官提納裡更是深谙此道。
提納裡口中所提到的營地并不算特别遠,如果排除爬上一人多高的峭壁、跨過幾丈深的冷到徹骨的溪流外,直線距離還是很短的。
洛初衣服上不可避免地沾上許多泥點,她随手拍了拍,一點沒拍掉,反倒是本來不算多狼狽的雙手,在洛初一通反向清潔後,徹底變了樣。
偏偏她本人還沒意識到,于是提納裡要回身跟洛初彙報他們的趕路進度的時候,狐耳上的毛一下炸開,尾巴也無意識停下微微擺動的頻率。
洛初睜着無辜的眼,邊用手背擦了下汗邊疑惑地問:“怎麼了?”
本來是小花貓一樣的臉,更花了。
不小心目睹了全程的提納裡笑了笑,也沒說話,轉身繼續走的時候,才提了一句:“沒什麼,隻是告訴你我們馬上要到了,一會兒就能歇着了。”
“好嘞。”一聽馬上就要到了,洛初幹勁十足,幾步就縮短了跟提納裡間的距離。
平緩的溪流旁,一座棕榈葉和幹枯樹枝搭建而成的寬大帳篷,橫梁上挂着一盞油燈。提納裡先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在嘴邊吹了一下,火苗蹭的一下就竄了出來,而後把火苗貼近油燈中伸出的一截線頭。
象征着光明與溫暖的燈亮了起來。
洛初在木樁上坐下,一點點調整自己的呼吸,輕輕錘着微有些發酸的雙腿。一轉眼就看見提納裡已經走到小溪邊洗手了。
巡林官還挺注重衛生的嘛。洛初漫無邊際地想着。
想從身上的小包中掏帕子的時候,洛初這才終于把視線落到了自己的雙手上。
嘶,洛初一陣牙疼,怎麼手是從泥漿裡泡過一遍嗎,灰撲撲的,并且均勻地鋪滿了每一寸肌膚。
提納裡洗完手後順便又将水壺外面的草屑洗一洗。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身影,洛初正探着頭利用水面的反射來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提納裡看到她被泥水糊花的臉上,滲出一絲绯紅。
洛初手往水裡一放,這下好了,不僅手髒,臉也不幹淨。洛初腦袋中的開水壺滋滋冒泡,整張臉通紅。怪不得剛剛提納裡看到她之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呢。
提納裡都從溪邊走了有一會兒了,洛初還蹲在原地,一方面等臉上手上的水汽風幹,一方面等臉降溫。
趕路了這麼久,說一點不累是假的,尤其是洛初。是以提納裡紳士地讓出帳篷裡鋪有絨草的位置時,洛初也沒拒絕。
道完謝,洛初便背過身躺好了,睡是不會那麼輕易睡着的,洛初本以為自己要輾轉反側大半夜,結果身後提納裡的呼吸很快便輕又綿長。
帳篷外小溪内有青蛙呱呱叫,時不時還有蟬鳴嗡嗡響,伴着和緩的呼吸聲,也或許洛初的身體比她以為的更不堪疲憊,不知什麼時候,洛初也跌入了無邊夢境中。
晨間,提納裡刻意放輕了腳步聲,在溪邊清洗剛捉到的幾條小魚,可以拿來烤着吃。提納裡一邊去鱗一邊想着。
帳篷口的簾子被掀開,洛初揉着眼睛走了出來,元氣滿滿地跟提納裡打招呼:“早上好啊,提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