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和柔順,蒼梧清心中滿意又歡喜,怎麼也丢不開手,隻攬着她一路說話,臨進宮門前,浮瑤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他的臉色,猶豫再三,終是期期艾艾地開了口:“我還有一事相求”
“你我馬上就是夫妻了,不必如此見外,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則之可知,除了父母和方才你已見過的二妹雪芽,我家中還有一位兄長?”
話音落地,蒼梧清的神情瞬間凝固,目光一下冷了下來。
浮瑤的眼睛一錯不錯盯着他看,發現他神情有異的刹那猛地反應過來——
硯茗珂是她的兄長,卻也是朝堂之人,後宮不得幹政,她不該在太子面前提他。
剛止住了話準備請罪,卻聽對方緩緩開口,一字一句甚是清晰:
“硯家大公子硯茗珂,風姿卓著,智計無雙,陛下親自擇入朝中,甫一入仕便任朝中重職,三年間平步青雲,一路升至正二品巡察禦史,期間曾出任太子少師,是吾之恩師,怎能不識。”
他說這番話時,神情平靜,語氣不辨喜怒,仿佛方才瞬間的僵硬隻是錯覺。
太子沒有責怪她提及朝堂中人,浮瑤高懸着的心也略放了放,道:“自兄長外派離京,三年來便不曾回過家,我與兄長感情甚笃,離别三年,僅以家書互通往來,心中甚為想念,恰逢婚期将近,不知能否求則之下一道旨,允哥哥回家省親,全我二人兄妹之情?”
求人該有求人的姿态,她說這番話時,聲音溫順态度謙和,想着蒼梧清此刻心情甚佳,一定會同意這個微末的請求。
可出蒼梧清回答她的卻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時間悄無聲息掠過,寬敞奢華的車廂之内安靜如死,隻聽車轍碾過路面時發出的“咕咕”聲響。
不知多了多久,才聽蒼梧清道:“瑤兒當真想見他?”
蒼梧清神情略有些不自然,若換了平時,她定不會堅持,可她實在太想見茗珂一面,便已顧不上許多,隻重重一點頭,眸光瑩瑩似水:“哥哥他一去就是三年,從未回過家,我……真的很想見他。”
“這是你第一次開口求我,我本該應允,隻是——”
話說到這裡,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浮瑤臉上神色未變,但眼睛裡的光彩已然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心髒仿佛被一隻手悄無聲息地狠狠捏緊,微末、短促,從未感受過的情緒在胸膛裡流淌,不忍和憐惜交織在一起,一寸一寸擊潰他的理智。
最後,他終是無聲歎了一口氣,聲音平靜:“罷了,明日我會下一道旨意,命硯茗珂回京述職。”
“當真?”
寒潭死水般的眸底再次量起潋滟星光,眼睛裡的歡喜之色清晰可見。
“我一向言出必行。”蒼梧清側目看她,視線落在她臉上時卻蓦地怔住。
眉目秾麗的少女眉眼彎彎,濃長的眼睫蓋了下來,恣意一笑,燦爛天光與之相比亦黯然失色。
浮瑤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不太自在,忍不住躲開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側臉:“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蒼梧清撫上她的側臉,目光溫柔:
“我第一次見你這樣笑。”
“怎會,我日日都笑啊。”
得償所願,浮瑤心中恣意歡喜,連同話音都變得格外輕快。
蒼梧清像被她的笑容感染,亦揚了揚唇角,溫聲道:“那不一樣。”
原來讓心悅之人展顔歡笑,竟是如此簡單——
隻要滿足她的願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