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掖庭斥巨資新添置上的琉璃窗碎了一地,蒼梧淮從在一地琉璃碎片中大步跨了出來,走到浮瑤身邊,毫不猶豫地把人往自己身後一拉,滿臉不屑,語帶嘲諷:“皇兄莫不是屬狗的?人剛到宮中,皇兄聞着味兒就來了。”
“……”
浮瑤一時無言。
把蒼梧清比作是狗,那她又成什麼了?
蒼梧清怒上眉稍,厲聲呵斥:“無禮!”
蒼梧淮寸步不讓,眸光驟然陰冷下來:“究竟是我無禮,還是登堂入室、不請自來的皇兄無禮?你我二人不如去父皇面前分辨一二?”
“無能之輩。”蒼梧清從鼻子裡輕嗤一聲:“遇事隻會找父皇為你撐腰不成?”
“我确實不如皇兄‘能幹’,至少不敢派人暗中攔下朝中派去支援江南水患的振災糧。”
蒼梧淮笑意盈面,一臉好整以暇注視蒼梧清驟然緊繃的俊臉,不疾不徐道:“皇兄,你暗中囤積糧食兵馬,到底意欲何為呢?”
“……”
屋子裡一時安靜無聲,蒼梧清臉上神情遽然一僵,半晌之後,森然一笑,目光鋒利如刀:“回朝不過數月,竟連我東宮之事也了然于胸。三弟,看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了不起。”
蒼梧淮颔首笑了,毫不謙虛道:“皇兄謬贊了,小弟在冷宮廢園枯坐十數年,自是比不上皇兄英明神武,有通天的本事,既敢在父皇眼皮子下行謀逆之事,還能抽出空來騷擾旁人的妻子。”
“蒼梧淮!”蒼梧清的在聽到“謀逆”二字時,俨然已經怒不可遏,強壓心中滔天怒意,直到蒼梧淮話音落地才憤然斥道:“請你慎言!”
“我說錯了?”蒼梧淮直視他遽然泛紅的瞳孔,頗有挑釁意味地挑了挑眉,道:“是皇兄囤積兵糧、欲行謀逆之事錯了?還是皇兄騷擾吾妻錯了?”
“你放肆——”
“哎呀!”蒼梧淮一驚一乍,故作驚訝道:“皇兄怎麼還杵在這裡不動?我若是皇兄,這會兒定是要快馬加鞭趕回東宮,把你那快漏成篩子的東宮徹底檢查一番,好生摸排叛徒的。”
蒼梧清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眼底醞釀着無聲的風暴,與蒼梧淮對視半晌終是拂袖轉身。
“三弟。”他快步走到門邊,微微偏頭,背對二人,冷冷道:“你當真令我刮目相看。”
“這算什麼?”蒼梧淮微微仰頭,唇角上揚:“往後讓你刮目相看的地方多了去了。”
“……”
浮瑤忍無可忍,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他的腰窩,壓低聲音道:“别說了。”
她自以為聲音極低,動作隐秘,實則一舉一動落在蒼梧清眼裡卻如打情罵俏一般,越發惹人妒火中燒,心如火焚。
“你今日不與我走,來日我定叫你當着天下衆人的面,跪地相求!”他轉過身來,深深看了浮瑤一眼,拂袖而去。
蒼梧清笑出聲來,沖他快步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你做夢吧。”
“别太過分了。”浮瑤拽了拽他的衣袖,憂心忡忡道:“你太張揚,當心他一時惱了,作出什麼激憤之事。”
蒼梧淮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反手把她攬入懷中:“我才不怕他。再說,是他先不地道,一而再再而三騷擾我媳婦。”
“不要亂說,誰是你媳婦!”浮瑤聞言臉頰一熱,在他懷裡掙了掙,非但沒有掙開,反被摟得更緊了。
蒼梧淮燦然一笑,不知從何處摸出方才王公公宣讀的賜婚聖旨,在浮瑤面前抖了抖展開,對她一字一句念出上面的話:“當然是你啊,你看——惟爾工部侍郎硯恒長女硯氏浮瑤,德容兼備,溫和秀美,堪稱淑德賢良之典範,今賜與三皇子淮為正妃……喏,這說的不是你是誰?”
“你何時拿去的?”浮瑤臉頰一紅,氣惱地伸手去搶他手裡的聖旨,疊聲催促:“快還給我!”
“還給你可不行,若是哪天你不聲不響跑了,我可得拿着它捉你去。”
“好端端的,我跑什麼?快還給我——”
“嘻嘻,不還!”
“……”
泠泠笑語猶如流水般潺潺而去,隻嬉笑打鬧之人,誰也沒能想到,一時玩笑之語,有朝一日竟一語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