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轟然一聲響,飛凰殿寝宮裡柔軟寬敞的床面竟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通道,原來床底竟别有洞天。
浮瑤大吃一驚,望着漆黑的地道躊躇不前。
“别怕。”硯茗珂虛弱得吓人的聲音在她耳邊想起,“我們下去吧。”
浮瑤無聲地點了點頭,沿着地道盤旋而下。
通道黑暗而狹長,伸手不見五指,一眼望去,仿佛看不見盡頭,若非硯茗珂近乎耳語般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始終伴随着她,浮瑤恐怕早已拔腿就跑。
“……昏迷的那些年也不是意識全無……偶爾能聽見她在我耳邊對我說話……知道有這樣一條暗道……”
硯茗珂的聲音雖然還是很虛弱,聽起來卻比方才清晰有力了一些,浮瑤一時恍神,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未曾與兄長分離的日子,兄妹二人猶如閑話家常般聊天談笑。
“哥哥與貴妃娘娘,當真是舊識嗎?”
“我與魏嘉禾……少時相識于墨瀚行雲閣,我曾邀請她來過家中許多次,隻不過那時,她并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般模樣,你怕是記不得了……”
墨瀚行雲閣是北溟最高學府,為天子所設,隸屬國子監管轄,教授六藝,曆來都是朝廷選拔官員之所在,其中學子除了出身顯貴的世家望族子弟,就是如硯茗珂這般才學出衆之人。
硯茗珂比浮瑤年長不少,他入學堂時,浮瑤還隻是垂髫幼童,對舊事隻不過依稀有點印象罷了。
她竭力回憶了片刻,終于還是搖搖頭道:“确實不記得了。”
硯茗珂在她耳旁笑了笑,輕聲道:“你可還記得,那年有一個魏家‘哥哥’常到家中來作客,與你玩得很是開心呢。”
“魏家哥哥”這個稱呼一入耳中,舊時的記憶忽如潮水般湧入浮瑤腦海中。
“他就是魏嘉禾?”浮瑤不可思議道:“可是怎麼會?他明明——”
“他明明是個男孩子,對不對?”硯茗珂很輕地笑了笑,道:“看來瑤瑤和我一樣,也被她騙了好久。墨瀚行雲素來隻招男子,當年,魏嘉禾便是扮作男孩進入學堂,與我同修同學,感情甚笃。”
浮瑤難以置信地頓了頓,好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當年她年紀雖小,那“魏家哥哥”卻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比起她的兄長硯茗珂,“魏家哥哥”算不上很好看,高高束起的長發略顯淩亂,面色白皙卻生了星星點點的褐斑,并不惹眼。雖長相并不出衆,對浮瑤來說,“魏家哥哥”卻是很有趣的一個人,總會給她帶來許多新奇有意思的小玩意兒,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永遠不會無聊。
隻是那樣的“魏家哥哥”,與飛凰殿嬌媚明豔的貴妃娘娘,簡直大相徑庭。
硯茗珂感受到她的訝異,解釋道:“……魏嘉禾隐藏真實身份入學,因此在學堂中行事低調,掩了真容,你對她沒有印象也是正常……”
“女扮男裝,藏頭蓋面,她到底想做什麼?”
硯茗珂歎道:“魏氏雖不似端國公府那般顯赫,卻也是勢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魏氏族中女子,想識文斷字容易,可在想有什麼作為,卻并不像你這樣容易。”
北溟王朝以男性為尊,男子可以出将入相,而尋常女子能夠入家學識文斷字已是難得,不像男子那般得意抛頭露面,盛京城的墨瀚行雲閣更是從不招收女子,魏嘉禾隐藏身份扮做男子進入學堂,莫不是也想入朝為官?